「用嘴喂,不是用手。」
方柏樵皱眉,缩回了手。
「不想吃的话,那我就收走了。」
「收啊,我改吃别的。」
裴烱程一把拉过他,压在床沿亲吻。
……
压抑的声响逐渐平息。
方柏樵裹著条薄被蜷卧在地毯上,线条优美的裸背暴露在暖气中,泛著淡红色的湿润水泽。
「……偏要拖到东西都冷了才吃。」
他半睁著眼看男人三两下将整盘面解决掉,心想冷掉的食物怎麽可能入得了他的口,不过倒也没听见那张异常挑剔的嘴抱怨什麽。
「再冷都比刚才那锅玩意能吃。你老头真厉害,一眼就看出我讨厌吃那种大杂烩,还故意夹一堆给我。」
「你想太多了。」
「哼!是吗?」
「反正你後来不也……」
想起当时情景,他脸上仍是微热。
「……拿你没办法。」
「哦?」
裴烱程有些纳罕的挑眉,大掌按上横亘眼前的美景,像抚弄猫咪背脊般来回摩娑。「真难得,你没生气?」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吧。你能来,我的确是很……但心脏也吊了一整晚,就怕你和爸起冲突。」
「放心,这点面子我还会给。换做是以前的我,可能就不一定了。」
「……」方柏樵摇了摇头。
「以前」的裴……?
光是和家人同桌吃饭这点,他就完全无法想像。
「这房间我也好久没来了。」裴烱程忽道,原本还算安分的手指突然往下,隔著薄毯朝某处一压。
「喂,上次在这里上你是什麽时候?」
「……」
方柏樵没答腔,只是抬起眼嗔视出言无状的男人,双眉微蹙。
「打进冠军赛那天,没错吧?别骗我说你忘了。」
「有人不请自来,像疯了一样强迫我一整晚……」他一字一字缓缓道:「……我当然还记得。」
「疯了?或许吧。」裴烱程一扯嘴角。「我那天心情本来就不好。再加上看到你桌上那叠信,脑袋就好像……」
他随意比个手势。「……有什麽东西突然断掉一样。」
「为了一点小事,就发那麽大脾气,粗暴得不可理喻……」
方柏樵半闭上眼,喃声道:「後来我昏倒了,连你什麽时候停手离开都不知道。可是隔天早上起来,我看见自己身上盖著被子,很整齐的从脖子覆到脚。从那之後我就一直在想,『这个男人的心里到底在想什麽』……」
「那你有想出来吗?」
「……当时没有。」
「现在呢?」
「不知道……还是问当事人吧。」
「少来。」裴烱程剥开毛毯,将微微挣扎的光裸躯体拦腰抱至床上,堵住了他的唇。
「……你明明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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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
「怪了,柏樵哥向来都很早起的,怎麽到现在都还没看到人……还在房间里吗?」
姬娜在紧闭的门扉前踱来踱去,正想抬手敲门,方母正好走上楼来。
「嘘。」她忙拉住女孩,将食指放在唇上。「别打扰你哥,他应该还在睡觉。」
「大年初一,人家想跟哥道第一声恭喜嘛。」姬娜嘟起嘴,「都九点了,他在瑞士都是七点不到就起床的啊。」
「今天例外。」方母微微一笑,推著女孩下楼。「你这句恭喜跟伯母讲也是一样的呀。喏,早餐准备好了,我们先下去吃……」
门内。
听觉敏锐的裴烱程睁开眼来,看了房门一眼。不变的单人床容不了两副高大身躯,柔软的黑发散落在胸前,触感有些微痒。
他用空著的那手拨了拨,露出底下沉睡的容颜。
「……」
没有丝毫惊动,他复又闭上眼睛。
新年快乐。
——年夜围炉 完
在那之後
七月。考试院国家考场。
盛夏的艳阳持续在北台湾上空散播著威力,蒸腾的热气在地狭人稠的盆地间积聚成灾,无情焚炙著路面上每一位行人的皮肤。
最後一堂考试结束的钟声响起,宣告今年度医师资格考试的落幕。
整整两天的征战,将七年来所学得的知识一下子从脑里倾倒而出,许多学子受不了冗长的考程和窒不通风的闷热场地,纷纷像泄了气的皮球般倒在桌上,连庆祝脱离苦海的力气都消耗殆尽。
方柏樵静静坐在位置上等待监考人员前来收答案卡,目光却不由自主移向窗外。
前来陪考的弟弟在跟他报备过後,便一溜烟的跑去和朋友打球了。他不知道他这样一直凝视著考场外头来来回回穿梭的人影,究竟是想搜寻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