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侯(又名:守候)(4)

“我绝不让露嫁你。”扯回自己的手,紧握住,血肉近乎淋漓地涨痛,他只能作出袒诚一切的选择。

“她不会相信你。”完全的笃定,完全的优势。

推着压制住他的高大身体,他使劲推开,想。

结果真的推开了,卫烈没有再抓住他,只看着仓皇的他推开自己的怀抱,远远地跑开。

她不会相信的,卫烈说得对,这男人的认知里,对于人性的丑恶,向来是不会估摸错的。

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他这种废物,这个罪人,害了自己的爱人,又要害自己的亲人。

一直在咳嗽,他感觉自己,但仍然睡着,不管是咳嗽着,剧烈的,转细微的,因为没有人会听到,因为每次碰到酒杯,他就会醉得不省人事后,再继续新个梦,咳到连呼吸都制止不了,才是必须付出的代价。

他今天,又碰到酒杯了,那金色液体,真的是整个世界都换取不来的美好。

他感觉到一双沁凉而温柔的手时,就已被她的细腻惊醒了酒意。

他知道自己又干了糊涂事,面对的,是个有双明媚大眼的女子,嘴角有着甜蜜的笑意;很漂亮,年轻的年纪里,像阳光一样骄傲青春的自信。

糟糕的,他清楚昨晚自己又干了糊涂事,在他用力揍了那人一拳,奔出门,像丧家之犬一样四处巡猎着,不过是酒意的芳踪后,她遇见了他吧!

他没有笑,他的回笑,实在是对别人的侮辱。

“对不起。”他说,又想起自己没有可供抵偿的余物,他的一切,都早已经被命运剥夺。

“你昨晚一直在喊一个名字。”她的回应是安静瞅着他,抚上他瘦削眉棱,低垂长发,又不自禁地将柔情溢出:“一直一直,喊着。”

他避开她的触碰,直起身。惠死后,他越来越洁癖的古怪,不能允许任何人,未经过惠的允许,就碰了属于她的人。连那个男人,强制性地触碰,都只是意图加深他的自我厌恶的恶劣用心。

穿上酒气满溢的衣服,几分钟里,他能感觉到那女子的眼神,以前的他,历来是把视作理所当然,历来是不把女人的付出,包括身体当作重要;可以接受,随心所欲,除了惠。

“你不能再喝酒了。”寂静空间里的回音,带着静谧的美感,她温柔又有些生硬,但仍是温柔。

穿好衣服,他穿衣服一向很快,可能是以前画模特时的习惯使怪,画的时候,可以自然地沉迷而兴奋,画好后,等她们穿上衣服的时刻最为冗长和尴尬。在陌生人面前暴露身体,确实是生活所迫,而极端不愿。

不说话的缄默里,他扣上最后一颗纽扣,迈出向门都走的最后一步。

“我们还会再见的。”微微失望的声音,仍然有坚持的笑意。

年轻,果然是好的。

5

路边的电话亭里,他错过二十个,停在第二十一个前面。

“露--”颤巍巍地拨通熟悉的号码,颤巍巍一如年老者,苍白、无望、孤寂。

“她还在睡。”

持冷,平静,冷淡,浇灌出愈加罪恶的园圃,阴冷,残酷,强烈。

一切都逃不出他的掌心的,狂妄如他,卑渺如你,至此已该明白了。

“--”不说话,抖着,说不出话来。

“我求你,我求、求你。”他为屈辱和折磨逼出了咳,短暂的剧烈的,紧揉住了自己的胃,那里正生硬僵化,冰冷着,和他这个人的意志和灵魂一样,软弱到不堪一击。

话筒那边,没有回应;沉默,连喘息都听闻不见。

“你这种人……我竟然--”他的阴鹜似乎有了转圜的余地,他似乎刚刚被他一贯欺凌对象初初流露的痛苦震慑--他被逼迫的求饶,他被逼迫的再不敢以倔傲和无谓忽略他的折磨,他的眼睛里,再也不能视他如野兽的厌憎隐然。

他已经被他撕破最后一点自尊和颜面,伟大的胜利者,却好象需要沉默了。

“谁的电话?”

娇憨柔媚的嗓音,永远的善良无邪的妹妹。

他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叫他如何面对。

他猛地挂上电话,紧扣着话筒的关节发抖发紧,僵直,整个人已紧张僵直地像只准备投株的兔,猎人叫他,快投!他就如同中了魔,不得不投。

疼,很冷,冷汗从额头,从身体的细微出渗出,有被冰冷的意志凝冻。

有人在敲电话亭的玻璃门。

他靠在门上,侧头,带来经常性的抽痛,从胃开始。

看见的是一张满是阳光和青春的笑脸,连冬意都无法冻结。

“对不起。”他说,他知道快要坚持不住,他知道他又要干下糊涂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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