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问：“你父亲……真的不用等吗？”

顾衍说：“不管他。”

乔安为难地说：“这样不太好吧，你不是给他寄了请柬吗？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父亲，应该还是会来的吧，万一到时候别人说起来……”

顾衍伸手把乔安往身边搂了一把，顺便打断他的话，弹幕里的尖叫遮住了整个屏幕，但他们谈话的内容并不令人愉悦：“他忙得二十多年没时间见我和母亲，怎么会有空闲来参加一场并不正规的婚礼。”

乔安心疼地皱起眉看着他，又被顾衍笑着安慰：“没什么，我早就已经习惯了，在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都不需要他，更何况我现在已经……”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身后隐隐的骚动打断，两人同时回身看去，却见红毯那头出现了两位白人男性。

当先那人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样子，脸上已经有了明显的细纹，身材却依旧高大挺拔，看起来极有气势，他的金发染上银白，却丝毫不显得苍老，反而更加耀眼，五官深邃，看得出来年轻时应该相当英俊，而那双冰蓝色的眸子，和顾衍如出一辙。

顾衍的心情相当复杂，他完全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真的来了。

抛下他和母亲二十年，直到他大学快要毕业才突然找上他说要给他一家公司，之后除了每年的业绩报告会和刚开始顾衍实在搞不定那些老狐狸以外，两人从来不曾见面，少有的几次共餐，互相之间的谈话也都像谈判一样针锋相对。

请柬是乔安央求他给的，他怎么可能拒绝乔安的请求，可他寄出请柬那瞬间心里一闪而过的情绪到底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手背被另一只温暖的手轻轻覆上，顾衍看向身侧，见心爱的伴侣正仰头看着他露出一个温柔鼓励的微笑，复杂的情绪瞬间平复，也回给对方一个感激的笑，放松下来等着那个男人逐渐走近。

等对方走到近前，乔安首先弯腰低头向对方问好：“您好，我是乔安。”

男人也微微点头回礼：“你好，我听过你唱的歌，很好听。”

乔安再次点头，微笑致谢：“谢谢您的夸奖。”

随后，男人看向顾衍，但顾衍并没有向他问好，只是点了点头，就对乔安说：“进去吧。”

乔安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可到底没有抹他面子，对男人说：“请往这边走。”

弹幕里又讨论起来：“看来在顾衍心里媳妇比爹重要一百倍。”

“有了媳妇忘了爹”

“不忘爹怎么会去搞同性恋呢”

“脑残黑自觉滚出好吗”

“同性婚姻都合法了怎么还有沙雕在说这种话，你不满意你去当gjzx啊”

“来来来同志们，举报走一波”

“1”

“2”

“111”

“10086”

“人家爹都来参加婚礼了，你倒是操碎了心”

“不过顾总确实对他父亲很冷淡诶”

“他父亲也对他很冷淡啊，也是只跟小安说话了”

“这种关系一般都是相互的吧”

“看来他们之间真的有矛盾，只是矛盾不大，所以互相赌气而已”

“这么一说感觉顾总和顾爹都好傲娇啊hhhhhhh”

“神特么傲娇，啥玩意都能傲娇”

不管网上怎么讨论，现场的乔安确实感觉到尴尬。顾衍已经好久没有在他面前冷漠脸，即使知道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乔安还是不由得僵着脖子不敢往这对父子那边看。

顾衍当然发现了他的忐忑，是以一进场就体贴地推了推他，说：“去吧，跟你的朋友们聊聊天。”

乔安担忧地看他一眼，眼光下意识地扫向男子，又控制着迅速地移回来。

顾衍温柔地笑笑说：“去吧。”

乔安只得听他的，歉意地对男子点点头：“抱歉，那我先失陪了。”

男子也点头，没有开口。

父子俩站在入口的角落目送乔安去到朋友们身边被他们包围，跟随顾衍的父亲来的，像是管家一样的白人老者默默走到离他们五米多远的地方站定，没有人来打扰他们，就连记者也识趣地没有凑上前。

“谢谢。”顾衍面无表情地轻声说。

男子同样面无表情地轻声回到：“谢什么？”

顾衍终于略缓和了神情，看着乔安和朋友们聊天说笑，从他们手中收取贺礼：“我知道，这次投票如果不是你帮忙，我拉不到这么多票。”

男子沉默许久，才说：“你和你母亲很像。”

顾衍立刻皱起眉，冷眼看向男子，说：“现在再来赎罪有意义吗？”

男子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自顾自地说起来：“我和你母亲，是大学同学，那个时候去欧洲读书的亚洲人还不多，所以就格外引人注意。她个子小小的，黑色的长发随风飘动，跟人说话的时候总是温声细语，带着笨拙又可爱的口音，让人舍不得打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