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汛(11)

小蔺赖着不走,像是狗狗围着他转:“你教教我。”

楚汛被他那明亮的眼睛望进心窝里,变得柔软,让他留下来,手把手教他。

两个人都穿着围裙,弄得满手面粉,玩一下午,也是种乐趣。

到了傍晚,菜色摆满一张小方桌。

蔺焰尘这是平生第一次亲手做饭,他记得自己小时候有一次,大概是在他五六岁,妈妈做苹果派,他跑去和妈妈说要帮忙,妈妈不嫌弃他,让他洗苹果,他踩着板凳勉强够到洗菜池,洗完苹果,袖子湿透,领口和脸上都溅满手,妈妈温柔地给他擦脸,拍拍他脑袋夸他是好孩子。

蔺焰尘和楚汛自我吹嘘:“我真厉害,这一桌有我一半功劳。”

楚汛不揶揄他,把苹果派切开,分给他一块:“尝尝看。”

蔺焰尘尝了一口,香甜溢在心尖,他觉得和楚汛在一起真是舒心,楚汛做的菜都全部合他胃口。

楚汛问他:“好吃吗?”

蔺焰尘笑容灿烂:“好吃!”

楚汛被他的笑容感染,微微笑起来,说:“今晚我只要你做一件事。”

蔺焰尘心生龌龊:“什么?”

楚汛笑着说:“你认真装作我恋人,祝我生日快乐。”

如无奇迹,这应当是他人生最后一个生日。

他还满足,过得尚算愉快。

第7章

国外某政客在买春被仙人跳敲诈以后这样说:

“像我这样的男人,谁会真心爱我呢?只能寄望于用钱购买爱情。”

楚汛深有同感,事到如今,能用钱买份装模作样的爱情已算不错。

他已经没时间了。

人要学会知足。

楚汛记得去年的今天,他约季天泽吃饭,不做别的,只是想季天泽陪他一个小时,作为朋友,给个笑脸。

季天泽迟迟没来,他打电话问,季天泽随意地说:“我不小心忘了,抱歉,女友要我陪她逛街,改天再约。”

楚汛说:“今天是我生日……”

季天泽说:“我再补你礼物。都这个年纪,你怎么还像个小孩子,这么在意生日。”

是啊,无人在意他生日,所以他自己也应当不去在意,否则就是无理取闹。

小蔺这次却没展现出职业精神,非但没笑,还露出歉意:“今天是你生日?对……”

话还没出口,被楚汛笑着堵回去:“哎,哎,今天是我大好日子,我不想听抱歉,我想听恭喜。”

蔺焰尘脸上便扬起个笑:“你要什么礼物?”

他以前约过女伴,来往送香水、珠宝、美衣,当季新款,务必昂贵。

你就是我买给自己的生日礼物啊,平生第一次,花这样的大价钱过生日。楚汛看他,摇摇头,低头吃蛋糕,品评:“奶油有些打发过头。”

蔺焰尘恍然明白为何那时忽的鬼迷心窍——楚汛和他相似,孤独落寞,亟待人陪。妈妈去世后,爸爸忙于工作,虽然不至于忘了他生日,却总赶不回来陪他,补偿他一笔钱,可以任意购买喜欢礼物,还是孩子的时候生日是大过天的事,失望多了,便不再期待,还能得一句“懂事”的夸奖。

蔺焰尘问:“那我以后叫你‘阿汛’。”

楚汛刚抬头,一个吻轻柔撞在他嘴唇,他见小蔺目光微炙,对他说:“阿汛,生日快乐。”

楚汛脸烫,这小子演技真好。

夜幕合围,等到发现时,细雪已经落满了树梢。

楚汛站在落地窗边,温暖的室内,眺望远方,这可真是个寒冷的冬天。

门铃响起。

小蔺去开门,过了一会儿再回他身边,手上多出一盒玫瑰。

楚汛笑话他:“真老土。”可就是这般老土的礼物,也是他平生第一次收到。

他想到自己,煞风景说:“我一直不明白为何送花,迟早要凋零。送给人家,再精心伺力,也要眼睁睁见它变烂,再扔进垃圾桶里。”

蔺焰尘把盒子递给他,说:“不会凋零的,这是永生花。”

楚汛仔细一瞧,还真的是。尴尬。

蔺焰尘亲他嘴唇:“有时你嘴巴真坏。”

楚汛如他所说,板起脸说:“我喜欢和你睡觉,但我不喜欢你亲我,以后没我同意,不准吻我。”

说完,走了。

噫。

蔺焰尘觉得苦恼,他从未见过这样奇怪的人。

你觉得他放荡,他便禁欲起来;你觉得他热情,他转头变得冷淡;你觉得他坦率,他立即要跑开。

若即若离,让人捉摸不定。

蔺焰尘性格专注执拗,他读书时能为解一道难题沉迷数周,工作时能为一个项目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必要完成。他现在对楚汛充满兴趣,他想弄清这人。

蔺焰尘殷勤追上,装可怜说:“我只是想你夸我一句,你说不让亲,那我以后尽量忍住,我只是觉得你可爱,总是情不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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