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生民国(114)

瑞德又冲王彼得打招呼道:“彼得。”语气熟络,应是早前就认识。

最后才跟顾筠握手:“女士好。”

待下人走了,瑞德给两人诊视一番,用英文对贺云钦道:“想要确认是否同一款迷幻药品,需得抽血样进行化验,但是昨晚昏迷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多个小时,如果药品半衰期短,早就查不出什么了,何况我的诊所条件简陋,没办法进行详细化验。但从她们丧失意识前曾被帕子捂住口鼻来看,那人很有可能用的乙醚,这药品我们西方围术期常用,但本埠只有几家私立医院有,你和彼得试着从这条线索往下查,也许能有什么收获。”

说着又交代了几句两人这几日多休息,不宜四处奔波,免得出现意识方面的后遗症之类的话,便告辞而去。正好王彼得要去查案,顾筠要回家休息,贺云钦便亲自送他们出来。

又另叫了车送顾筠回顾公馆。

***

红豆只觉困乏,贺云钦那边送客,送完客还需去震旦教课,就算回来两人也说不上几句话,在走廊立了一会,不见他回来,便自行回房歇息。

进了里屋,不经意一抬眼,总觉得妆台上少了什么,再一看,原来搁在妆台上的那捧花不见了,而且是连瓶带花消失得干干净净。

早前只觉得刺心,眼下那地方空荡荡的,心里依旧堵得慌。自早上醒来一直忙于梳理案情,顾不上跟贺云钦置气,然而心里毕竟扎着根刺,要不是新婚怕惹来闲话,恨不得回娘家多住几日才好。

定定看了一晌,索性眼不见为净,闷闷上了床,闭上眼,原只打算假寐,哪知她低估了那药物的残留作用,一不小心又睡死了过去。

一觉睡到傍晚,恍惚间又有人像昨晚那样摆弄她,不是捏她脸颊,就是咬她的鼻子,见她不肯醒,索性贴近,一口一口吮她的唇。她被堵得喘不过气,出于本能睁开眼,对上一双乌沉沉的眸子,一时躲不开,下意识便反咬他的唇一口。

贺云钦吃痛,嘶了一声,仍不肯松开她,只稍稍移开了些,居高临下望着她道:“你一天没吃饭,先起来吃东西,等你吃饱了,你想咬何处就给你咬何处。”

红豆听他声音仿佛断了线的胡琴,暗哑得近乎发不出声,心知他定不好过,一愣神的工夫,已被贺云钦扶着坐起。

红豆这才瞥见床头搁了一碗粥,正丝丝冒着香气。

贺云钦端了粥喂她,她尝了一口,粥不烫不凉,温度晾得刚刚好,难怪他刚才非要缠她起来,莫非是怕粥凉?本是打定了主意要自己吃,心一软,又由着他喂了,那粥熬得极香糯,一口下去,胃口彻底被吊了起来,她吃了一口又一口,怎么也停不下来,竟就着贺云钦的手将那碗粥喝得一干二净。

他脸上平静,心里却和悦了好些,搁下碗,淡淡问:“还要吗?”

红豆抬眸看着他:“你自己为何不吃。”

贺云钦拉过她的手,让她触碰自己的喉咙,声音一低:“痛。什么也吃不下,只能喝药水。”

红豆本意是想抽回手,然而用了用力,一时没能抽回,轻瞪他道:“那你该去吃药,缠着我做什么。”

贺云钦一本正经道:“我问过瑞德,他说我这是情绪上的剧烈波动所致,若是不好好调理,说不定会化脓生疔,声带彻底损毁。”

这么严重?她竟忘了赌气,小心翼翼抚了抚他的喉结,眼里是藏不住的担忧:“那怎样才能见好。”

贺云钦声音低了几分,静静望着她道:“昨晚找到你,不消用药,已经好了大半,若是没能找到,恐怕是一辈子都好不了了。”

话未说完,他耳后一红,这辈子从未说过这等情话,为了哄红豆,十八般武艺全都使出来了。

第60章

红豆愣了愣, 黯然收回手,若是没有先前的事,这番话给她听见,她怕是梦里都能甜醒,可有了前番龃龉,此刻心境早大有不同。

倘若不是在意那个女人,他怎会婚礼上还会收那女人的东西, 甜言蜜语他可以对她说, 自然也可对别人说。

她那么骄傲,怎屑于跟别人分羹。然而脸上可以假装不在意, 心却酸胀得如同泡在柠檬水里, 要是当初没有遇到贺云钦就好了,她还是那个活得恣肆洒脱的虞红豆, 一旦遇上便是一劫。

又或者没有前几日的缱绻蜜意也就罢了, 她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患得患失。

正因为尝过甜,酸才显得格外涩口。此种心绪难以形诸言语, 惟有身当其境的人才能领略一二。

他自是将她脸上的每一个细微变化都看在眼里, 若无昨晚一番劫难, 未必能感同身受, 此时心房却仿佛注入一缕亮光, 早变得豁亮无比。他的红豆,怎会这么可怜又可爱,便肃容道:“那束花是我北平的一个朋友为贺我新婚,特托大嫂赠予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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