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生民国(65)

谁知段明漪这一去许久都不见回来,那几名少奶奶等得不耐烦了,彼此互望一眼,讶笑道:“明漪换衣裳换这么久,这牌还能打得起来么。”

又有一人道:“明漪从不会无故将咱们撇下不管,该不是被别人的事给绊住了。”

有人笑道:“许是遇到了她们家贺宁铮,两口子说悄悄话去了。”

这时有位阔少模样的人正好路过,听到说话声往里一探头,笑道:“花园子里请了白凤飞来唱戏,各位少奶奶不去凑凑热闹么。”

几名少妇听了这话,哪还有心思枯等,纷纷笑着离了桌,顾筠几个也坐不住了,道:“要不我们也去花园看看。”

红豆想起刚才那古怪的下人,越想越觉得奇怪,想起贺云钦要去桥牌室打牌,有心提醒他几句,又担心落了单,便跟顾筠打商量说:“你们稍等我一会,我去趟盥洗室就回来。”

出来后,她问清了盥洗室跟桥牌室在一头,正合心意,便顺着走廊往里走。

各处都静悄悄的,想是客人都去后花园了。

一路走到尽头,只见并排两个房间,站在原地一听,两间房都静悄悄的,一时分不清哪间是盥洗室,哪间是桥牌室,原打算来提醒贺云钦,谁知里头并无人打牌,她扑了个空,也不知贺云钦去了何处,见里头那个房间房门虚掩,猜这是盥洗室,便打算入内更衣再去找贺筠她们。

等了一会,不见贺家下人,只得自顾自进去,原来是间极富丽的会客室,里头另有一间房,专供更衣之用。

她推门进了里间,谁知这间房竟未点灯,在墙上摸了一会灯绳未果,暗忖,难道这两间都不是盥洗室,盥洗室在走道的另一头?

她忙要退出来,刚一动,就听外面那间房有人进来了,其中一个应是女人,声音呜呜咽咽的,不知是呻吟还是啜泣,她愣在原地,正不知该出去还是该留在房中,后头黑暗中忽然有人一把将她拽到怀里,低声在她耳边道:“别说话。”

红豆先是汗毛一竖,可一听这人声音极为耳熟,竟是贺云钦。

第32章

正惊讶得无以复加, 就觉什么垂软的东西拂过她的面门,一凛之下,意识到是窗帘。

不容她多想,外头脚步声由远而近,其中一人快步朝里屋走来。

到了门口,那人本要入内查看,略站了一会, 似乎料定房中无人, 最后还是未开门。

“刚才我特让戏班子到花园开唱,现在人全在外头, 我儿子他们本来要在此处打桥牌, 也被我支使走了,这附近一时半会不会有人过来, 有什么话长话短说。我且问你, 谁给你的胆子不请自来?”

红豆屏住呼吸,这人声音浑厚低沉, 有种不怒自威之感, 又听他说儿子要打桥牌, 不由暗吃一惊, 难道这人竟是贺孟枚。

她紧张得背上起了一层薄汗, 听后头贺云钦一声不吭,只得一动不动贴着他的胸膛。

那女人啜泣一会,终于开了口:“孟枚,你这几日对我避而不见, 竟是打定了主意要撂开手,我跟了你这几年,如今你不肯理我了,难道我就不该讨句明白话么?”

贺孟枚怒极反笑道:“所以你为了问个明白,不顾我太太大寿,堂而皇之找上门来质问我?陈白蝶,无怪说美色误人,我当初真是昏了头,竟会跟你这样的女人搅合在一起,平白坏了自己的品行不说,还给家里招来一场无妄之灾。”

陈白蝶?

红豆惊讶地睁大眼睛。

陈白蝶冷笑道:“当初难道是我硬逼你跟我在一起的么?现在嫌我有主意了?无非是见我颜色不如从前鲜妍,心里腻烦了我,贺老爷直说便是,何必拿些没影的话来指摘我。”

贺孟枚冷笑:“这几日我忙着给秀荔做寿,无空跟你细谈,本打算过两日去你的寓所跟你彻底做个了断,既然你送上门来了,不如敞开天窗说亮话,我只问你,当初你跟我时,我可曾强迫过你半分?你自己做过何事,你心里难道不清楚?”

陈白蝶似乎窒了下,仍嘴硬道:“我自从跟了你,从来都安分守己,除了身边下人,这几年下来,有一个外人知道咱们的关系么?何苦拿这些模棱两可的话来激我,我到底做错了何事,你敢直说么?”

贺孟枚厉声道:“三月前,云钦跟他大嫂无故传出丑闻,一夜之间整个上海滩传得沸沸扬扬,这件事你不知道?”

陈白蝶顿了许久,再开口时,声音有些发飘:“这话问得奇怪,既然贺老爷也知道这件事到处都传遍了,我自然也知道了。”

贺孟枚声音一寒:“先找家名不见经传的小报,用撰写花边新闻的方式将老二和他大嫂好一顿败坏,而后推波助澜让此事迅速在坊间传开,与此同时,故意留下破绽让老二怀疑到陆姓小子头上,单等此事暴露,一来可以败坏老二的名声,二来可以顺利离间我两个儿子,妙就妙在此事就算爆出来,还有人替你背黑锅,陈白蝶,你真是好本事,每一步都算计得丝毫不差,我当初真是小瞧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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