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冕之后(42)

只是这一切,都无法填补她对他的思念。

她隐约似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随着那通向纸醉金迷世界的红毯在她面前徐徐铺开,她和他的关系也即将走到尽头。

两个月后。

最后一站巡演,巴黎。

不出意料,演出再度空前成功。庆功晚宴定在巴黎市区的一家豪华酒店,当地媒体悉数到场,名流云集。Candy的车刚刚停在红毯前,记者们的闪光灯已是一片狂轰滥炸。车门缓缓拉开一线,Candy微微侧身,将数寸长的高跟鞋踏上红毯。这个动作她已练了多次,此时已有了明星风范。

突然,她手提包里的电话轻轻一颤。

她怔了怔,再也顾不得镜头前的仪态,猛地将手机抓在手中。

短信上写着一个陌生的地址。

那是位于巴黎近郊的一栋别墅。

她砰的一声推开车门,还没等其他人明白过来,转身向灯火通明的街道上跑去。白色的晚装在夜幕中飞扬,仿佛挣脱束缚的鸽子。

身后是所有人的惊叹声和一片凌乱的闪光灯。

Candy转身逃离红毯的时候,晚装裙角高高扬起,修长的双腿暴露在暮风中,暴露在暴雨般的镁光灯下。

这一幕被某个不知名的巴黎摄影师定格,次日刊登在娱乐头版上。

之后的几天,整个欧洲都津津乐道于这张照片。画面主角是刚刚走红的少女,她惊鸿一瞥的扭身,仿佛奔向思念多日的情人。湖绿色的眸子通透无尘又满怀憧憬。这一切,让这幅纯美而性感的画面具有了深度,充斥着可供评论家阐释的隐喻:对名利的抛弃,以及对爱与自由的向往。

人们普遍认为,这是娱乐摄影界的不朽之作,和当年玛丽莲·梦露在风中捂住裙摆的照片一样经典。

然而,这一切都是后话,当时没有人想到这些。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她出格的行为惊呆了。

经纪人喊着她的名字追了两步,却没有追上。她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跑到了大街拐角处,跳上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这场其实为她精心准备的庆功晚宴,完全被甩在身后。

等她到了那个地址,才知道还不是目的地,只不过是换车。一辆挂着使馆牌照的车已等候多时,司机面无表情地载着她,在近郊一阵分不清方向地绕行。

后来又换了一次,才最终到达一栋哥特风格的古堡前。

她明白,一旦离开美洲特区,他的言行必须倍加慎重。何况这是欧洲,已是Queen的直辖范围。

当辗转几度,最终来到他面前的时候,Candy真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惊喜。

沿着描金扶梯走上二楼,她忐忑地推开房门,面前是一张铁艺雕花的四柱大c黄。漆黑的色调与桃红色的c黄品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仿佛夜晚原野上绽放的精灵之血。

一盏水晶与铜制成的巨大吊灯垂在c黄顶,没有通电,而是燃烧着数十支蜡烛。烛光在夜风中摇曳,照亮了吊灯上方穹顶处镶嵌的圆镜。光影经过镜面反照,四散开来,迷离而幽微,与四周哥特风格的神秘气息融合无痕。

镜子下,桃色轻纱制成的c黄幔在两人之间飞扬,仿佛落了一场鲜艳的花雨。

他放下手中的文件,淡淡地看着她。

她也看着他,怔怔微笑——却不知道这长久的凝望是为了什么。

直到有眼泪流下。

而后,那张柔软大c黄成了她的舞台,他是唯一的观众。

她站在c黄幔正中,脱下晚装,为他唱歌,为他跳舞。

记忆中她从未跳得如此好过,比之前所有巡演城市的表演加起来还要好,也比日后那些令万亿观众为之疯狂的演出完美百倍。

她自己也没想到,那一夜竟能用细长的高跟鞋,在丝绒c黄单上踩出完美的舞步。她以两根细长的c黄柱为道具,扭动,旋转,将性感与放纵诠释得淋漓尽致。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云端。哪怕是错乱,也是精彩纷呈。

这似乎已超越了一切舞蹈技巧,只能归结为神迹。

那时的她,体内仿佛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召唤着她的舞步,召唤着她体内躁动的灵魂。她不知疲倦地跳着,直到筋疲力尽,倒在他的怀中。

“Candy……”他正要说什么,她已迅速地爬起来,用嘴唇覆上他的唇。

她的吻热切而疯狂,不给彼此交谈的机会。

分别两个月后,他们再度结合。或许两个小时,或许更久。她跪在他身上,从呻吟婉转到放声尖叫,一次次难以自持。

和那不知疲惫的舞步一样,她同样也惊讶于自己此刻的耐力和仿佛永远无法填充的欲望。此刻的她,仿佛只有一半属于自己,另一半则属于某个禁锢于轮回中的邪恶灵魂,正借她的身体完成堕落的狂欢。她偶尔抬头,从房顶那面巨大的圆镜中看到自己赤裸的身影,却是苍白而陌生的。它沦入黑暗深处,被未知的秽乱时空包裹成茧,只能无谓地挣扎,无声饮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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