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的心悸动起来。
一部分虚构,一部分真实,难道这是在暗示什么?
难道……难道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莫非那一次,他看到了自己信封上的姓氏?他是这么聪明,当然可能从这个姓氏推测出她的家庭。甚至,他还委托朋友做过调查。
这就是他躲着她的原因吗?
正在胡思乱想,突然发现亚当斯拿着餐刀,皱眉看着自己:“王后陛下,这个故事让你走神了?”
“没,没有。”凯瑟琳惊慌地道,“我只是在想,这么好的故事,什么时候能写完。”
“天知道,整整七天了,才写了个开头。”他抬了抬右手,“只怪我的手受伤了,拿笔都困难。而那该死的三等舱,竟连借用打字机都是收费的。”
凯瑟琳这才发现,他右手上缠着绷带。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惊讶地道:“不是因为那一天,我不小心抓伤的吧?”
那一天,她接过浴室门后他递来的洗衣袋,不小心在他手背上留下了好几道血痕。可那明明只是抓伤,又过去了一周,早该愈合了,怎么会这么厉害?
“原本只是小伤,但同舱的肯尼亚人给了我一瓶非洲巫医的糙药后,就变成这样了。”
“都是我的错……”凯瑟琳低下头,不知道如何向他道歉。
正在此刻,不远处有人向他挥手:“Cary,终于找到你了!”
凯瑟琳抬起头,就见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女人,穿着精致的套裙,肩上披着皮糙,正扭着腰向这边走来。
亚当斯扶额,低声道:“真见鬼。”他拉起凯瑟琳:“快跟我走。”
凯瑟琳还没反应过来,已被他拉着出了餐厅后门。
他带着她在狭窄的走廊上走过,上舷梯,下舷梯,穿过阴暗的仓库大门,跨过大堆杂物,最终来到一处小露台上。
露台只有几平尺,似乎在船尾,横横竖竖的铁架耸立,连转身都困难,透过上方悬挂的锁链,能看到一小块天幕,还有浑圆的月亮。
他谨慎地回头看着身后,似乎真的在演一部特工片一样。
凯瑟琳从未来过这样的地方,不禁有些紧张。又想到那声亲切甜腻的“Cary”,不禁生气起来——她都没有这样叫过他的名字。
她用力甩开他的手:“够了,亚当斯先生,你在躲什么?”
他皱起眉头:“难道你没看见?那个全身皮糙的女人……”
凯瑟琳满面怒容地打断他:“你欠了她什么?一杯咖啡?一顿晚餐?还是一辆凯迪拉克?”
凯迪拉克,这是几日前的戏言,难为她还记得。亚当斯忍不住微笑起来:“王后陛下,生气了?”
凯瑟琳愤怒地转过身去。
他有些无可奈何:“好吧,我坦白,她其实是《纽约时报》娱乐版的主编,正在四处找我,以便替她手下出气。”
凯瑟琳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可明明你们之前就认识。”
“还记得他们提到的马术俱乐部吗?我砸碎的相机就是她的。”
“可是这样对待一位女士,你不觉得太不绅士了吗?”话虽这样说,凯瑟琳心中却有一种快意。
“呃,坦率地说,我也这么认为。”
他顿了顿,微微一笑,又说:“不过如果再来一次,我还会这样做。”
凯瑟琳正怒目看着他,却听他轻轻道:“她采访完之后,私下开了一张支票给我。”
凯瑟琳的怒意顿时化为了愧疚:“对不起,不该勾起你不愉快的回忆。”
他的笑容中有几分自嘲:“无所谓了,人人都这么看。或许我本来……”
“不,”她急忙阻止他,害怕他又说出什么自我轻贱的话来,“别这样说,没有人这么想。”
他不再说话,只微笑着看着她,一直看得她低下了头。
她有些心虚地道:“至少……我不会。”
他似乎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只轻轻抬起她的下颚,微微转侧:“凯瑟琳,有没有人说过,从这个角度看去,你很像一个人?”
凯瑟琳有些茫然:“谁?某个女明星吗?”
这一刻,初生的月光透过云层,投照在这小小的角落,将一切尘土杂物掩盖。上方凌乱的铁架也投下花树般的影子,斑驳而浪漫,洒了两人一身。
“谁知道呢?”他的笑容也如月色一样温柔,“也许是我剧本中的公主。”
凯瑟琳的脸顿时红了——这算是示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