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爱情的邹小姐(139)

孩子长得不错,胖乎乎被裹在襁褓里,他抱着儿子,脸上终于有了几分喜色。

我都不好问孩子谁生的,孩子妈在哪儿,怎么不见人。

最后还是他自己跟我说:“妹妹不是我妹妹,所以孩子生了。”

我都跟着开心:“这还不好!全解决了!”

他眉宇间的愁色又回来了:“孩子妈还在医院里,没醒呢。”

我宽慰他:“医学这么发达,哪有治不了的病。”

又过了好几个月,苏悦生带孩子来看我,跟我说:“孩子妈醒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愣了一下,说:“那不正好,重新开始。”

苏悦生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从前发生过什么事,但他满是倦容:“太累了,她要是不记得我,就算了吧。你不知道,从前她最后的一个愿望,是要永远忘记我。”

我叹了口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伤心。从前苏悦生问我,是怎么忍受所爱的人嫁给别人。就是因为我不愿意看着她再痛苦,如果她觉得那样更好,可以将我遗忘得更彻底,那么就那样吧。

走掉的人或许永远不知道,留在原地的那个人才是最痛苦的。因为他不肯放弃回忆,而回忆只会让人深陷在过去,却永远回不到过去。

小灿一天天长大,他学会的第一个词是“爸爸”。

苏悦生疼他到心尖子里,每天抱着他不肯放,洗澡哄睡觉,亲力亲为。

也是那时候,我第一次见到邹七巧。

她出院已经差不多大半年,比照片上微胖了一些,还能看出原来明媚鲜妍的底子,但是毕竟是大病初愈,总有几分憔悴的样子。

她对任何人都似乎没什么戒心,苏说生说什么就是什么。苏悦生说我是他的好朋友,她就笑嘻嘻地招待我。

她做人其实挺周到,慡朗又大方。

送我出门的时候,苏悦生对我说:“这样岂不也好?”

我点了点头,这样也好。如果她记起从前的事,也许会突然离去,也许就会觉得累得不愿意再继续。

苏悦生已经不愿意再冒一点点风险,他愿意在这样偷来的幸福里短暂地喘息。

那天我一直把车开到海边,落日正徐徐降入海面,波浪涌起,扑上沙滩。

我爱的人离我不过一百多公里,我却不能去看她。

也不是不能,就是自己没勇气罢了。

忽然就明白苏悦生为什么不肯告诉邹七巧,自己是她曾经深爱过的人。也不是不肯,就是没有勇气罢了。

不过日子长了,慢慢过着,总有一天他会说的吧,总不能就这样,让孩子一直没有妈妈。而日子长了,总有一天她会想起来的吧,总不至于这样,真的忘了一辈子。

而且,从前我爱的那个人说过一句话,她说:“真正相爱的人,即使失散在人海,即使真的忘记了对方,一旦他们重逢,他们仍旧会再次爱上对方的。”

所以我才能日久天长地等下去,等着一个渺茫不可及的希望,等着某一个重逢的日子,也许,会有那么一天。

番外——十二月记

一月

北美又下了大雪。闷在屋子里哪儿也不能去,只好天天换着花样做吃的。幸好早先赵昀从国内给我们空投了花椒,终于凑齐了佐料可以煮火锅。晚来天欲雪,正好吃火锅。没想到我起油锅的时候,火警竟然响了。花椒都还没爆香呢,厨房天花板上已经哗哗地开始喷水,火警呜呜地叫,苏悦生穿着浴袍就冲下楼来,胳膊底下还夹着只穿着短裤的小灿。我一看到他们爷俩这副模样就乐了,笑得不可开交。苏悦生看我安然无事站在厨房里,才知道是起油锅引发了火警。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板着脸:“过来!”

我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凶巴巴的,我才不过去,一定又要骂我。上次我带小灿偷偷去开雪地摩托,就被他好一顿教训,害得我在儿子面前失面子,几天都抬不起头来。

他放下小灿,不知道从哪里抽了条大毛巾,走过来往我身上一裹,就将我拖出了厨房:“淋得像落汤鸡,还呆呆站在那里不过来,傻啊?”

我这才想起来:“哎呀我的花椒!”

“还管什么花椒!上楼洗澡把衣服换了!”

“那是赵昀从国内托人捎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苏悦生一听到赵昀的名字就有点不高兴,也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他说:“明天开车去华人超市买!”

“华人超市买的不是这个味。”

“花椒还能有什么味啊?”

哎,怎么能向他解释清楚某一种特定的青花椒对我们四川人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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