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我们(124)

简单在背后静静看着,两个人一直没有回过头,直到她离开也没有。

这世界上的爱情有时候一共也就那么多,一些人得到了,一些人也就失去了。

简单在树荫下独自坐着,将几张密密麻麻的字条看完。

蓝色的字迹是韩叙的,简单一眼就能认得出。

真的是好字啊,好字。

“高三再去学文,还来得及吗?”

简单歪着头,盯着窗外的树,说:“来不及也没办法了。”

“你不用为了躲着他俩就跑去学文啊,跟张平说一声,调换座位不就行了?你跟朱瑶换换,朱瑶肯定特别乐意和贝霖离得近一点儿,她特别关心贝霖是怎么学语文的……”我还在想着办法。

“我真的很后悔选了理科啊,”简单笑,“所以学习特别努力,希望能补救一下。我觉得特别对不起我爸妈,他们这么信任我,我次次考试都排在四十多名,他们从来没骂过我一句。”

简单的努力我和β有目共睹。中午去校门口和小商贩交涉的人变成了我们俩,只是为了帮简单在午休时多挤出一点点时间,只要一点点就好。

她缺觉到了会一脚踩去水盆的地步,成绩却没有一丁点儿好转。我们都知道简单不是这块料,而且坐在韩叙身边的日子只会让她的生活雪上加霜,四十五分钟的自习课,她到底学进去了多少,可想而知。

“狗男妇。”我到底还是气不过。

虽然关于韩叙和贝霖的事情,我和β早就知道了,也始终避免在简单面前提起,然而此时此刻,我还是忍不住气血上涌。

“才不是呢,”简单摇头,很认真地说,“我一直都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不怪任何人。他又没许诺过我对他好他就会娶我,他有什么错呢?”

我们谁不是这样呢。

“一厢情愿,就得愿赌服输。”简单说。

学文科于她而言,已经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简单拍拍屁股站起来说,她想去自己一个人走一走。我坐在台阶上看她离开。

走到一半的时候,简单突然转过身,笑着说,“耿耿,我去文科班了,我们也永远都是好朋友。”

“废话。”我皱皱眉。

她嘿嘿一笑,跑得不见了踪影。

这句话我记得。一年前,在巴西烤肉城,喝多了的简单和β抱在一起哭,简单突然这样朝我们喊着,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

我稀里糊涂地就掏出手机,给余淮发了一条短信。

“你说,我学理科是不是个错误?”

想了想,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

这种行为太矫情。简单让我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可她说得对,这是我们自己乐意。

愿赌服输。

行政区的顶楼没有比教室里凉快多少。我看了三页例句,大脑实在是不愿意工作,气得我只好扔下书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屁股。心烦意乱的我站在小平台上四处看,无意中发现一面墙上刻满了刚毕业的那批高三生的涂鸦。

“谁得笔下能盛开一朵朵雪莲,却画不对双曲线的对称轴。”

“楼主真矫情。”

“画雪莲谁不会啊,我也会,看着!”

“双曲线对称轴谁不会啊,我也会,看着!”

“楼上你画的那是啥,双曲线在哪儿?”

“楼主不是只想画对称轴吗?要啥手表!要啥自行车!”

这片涂鸦拯救了我的心情。

有人在抱怨成绩,有人在指名道姓骂某班的某某,有人跟着骂,有人帮某某回骂,有人说毕业了一定要去海男家喝到酩酊大醉,有人在许愿,有人在承诺。

很多年后他们还会记得吗?那些许愿都实现了吗?那些烦恼回头再看会不会觉得特别可笑?

在时间的河流里,有多少人刻舟求剑。

不管他们有多少未完成,时间依旧稳步向前,将他们通通赶出了振华。墙上还有大片的空白,或许是留给我们的呢。

我看得津津有味,从仰头读到弯腰,最后蹲下来。

背后的大窗子有着十字棱角,夕阳透过窗照进来,也在留言墙上留下上长下短的倒十字阴影。那些字迹都在阳光下熠熠发光,我突然在角落的阴影中看到了很轻的一行字。

字迹很新很新。

“洛枳爱盛淮南,谁也不知道。”

霎那间很多瞬间像脑海中被不小心碰掉的照片,我来不及去捡,只能看着它们从眼前生蔌蔌落下。

升旗仪式上,洛枳目光的方向。

校庆上,她突然断掉的那句话,和此时头顶上主席台的广播里传出的“大家好,我是二年三班的盛淮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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