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我们(67)

余淮扫了一眼窗台边被我堆成垃圾山的卷子,不置可否地一笑。

“你手好凉。”

他说着站起身,我讪笑着转向左边,把手搭在暖气上烤,想了想,又转头去看。

那个说自己心慌的少年边走边扯着自己有点儿扭曲的毛衣,消失在教室的后面。

我翻开余淮落在桌上的旧笔记本,第一页就写着“盛淮南”三个字。名字看起来很熟悉,过了一会儿我才想起,这个人是比我们大一级的大神,余准的偶像—一以身作则教他不好好复习文言文默写填空的那个。

偶像的物理竞赛笔记本,怪不得,看上去比霍格沃茨的魔法教材还难懂。我正翻得起劲儿,忽然感觉到一道目光。

朱瑶正冷冷地看着我,发现我注意到她,皮笑肉不笑地咧了一下嘴:“什么东西啊,给我也看看吧。”

“是余淮的,还是不要随便动了。”

朱瑶“嘁”地撇嘴一笑:“得了吧,你不也在翻?”

“因为我跟他关系好啊。”

我脱口而出,看到朱瑶再次铁青着脸转回去,我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怎么能这么说呢,真是,真是……

真是太爽了。

.

用了下午的两堂自习课,我终于赶齐了函数部分的进度,追上了张峰的那辆狂奔的马车。

我忍不住来回翻了好几遍自己亲手做的两天的笔记,轻轻摩挲着页面上凹凸的自己,一种特殊的成就感油然而生。折合第一堂数学课上就被余淮所鄙视的“抄笔记”不痛,这可是我自己在理解的基础上一点点做出来的学习笔记。

可能我的表情有些变态,余淮看了我好几眼,我没搭理他,骄傲地沉溺在喜悦之中。

然后我,从书桌里翻出了余淮推荐的几本练习册中最简单的那一套,越过前面狗啃一样的空白,直接翻到函数的那一章;在笔袋里挑了半天,将最喜欢的黑色水性笔、演算用的自动铅笔、订正答案用的红色圆珠笔都拿出来放在右侧摆好;最后把一沓草稿纸在桌上横跺跺竖跺跺,确定整齐了才用中号黑色夹子夹起。

“好大的阵势。”

我白了余淮一眼。多嘴。

“我跟数学不太熟,客气客气总归不会错。”我诚恳地说。

“那你们慢慢聊。”余淮嗤笑一声,继续去死盯他的笔记。

我拈起自动铅笔,开始认真阅读第一道选择题。

二十分钟后。

总体来说还挺顺畅,虽然看起来比较难的题我果然还是不会做,但是自己也觉得这样认真学习了之后底气足了很多,做题的时候很愉悦。

然后,我忐忑地去翻练习册后附的答案,看几眼,再翻回来用红色圆珠笔订正。

“早跟你说了,把答案都撕下来拿在手里多方便。”余淮继续头也不抬地找碴儿。

“要你管啊!”我低吼。

我心情不是很好,因为错得不少。我没有停下来研究,而是将所有答案都对完,才回过头细细揣摩。当然,我没忘了把练习册朝左边窗台挪了一点儿,尽量远离余淮的余光范围。

经过分析,所有错题中,30%是马虎算错,20%是审题不认真,还有50%是……我也不知道怎么错的。

提了一口气在心口,现在泄得差不多了。我趴在桌上闭上眼,累得像我家厨房墙角的豆浆机。

生活果然不是电影,我还以为我开始发愤图强之后,上帝会给我安排几个蒙太奇镜头,再次登场时,我就已经很牛

开什么玩笑。

等我爬起来的时候,眼睛已经在胳膊上压得冒金星了,缓了好一会儿才能重新看清东西,然后我就看到余淮在研究我的练习册。

“给我留点儿面子行吗?”

“我觉得你有进步。”他放下练习册,一本正经地看着我。

“真的?”

“真的。”他把练习册合上,“以前你对知识点的掌握都是指令破损的,学会一种类型题后就只能生搬硬套,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那现在呢?”我期待地盯着他。

“现在,”他充满鼓励地看着我,“你开始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了。”

“滚!”

“我说真的!”他笑起来,“这样下去,你进步会很明显,很好。”

“你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是什么意思?”我虎着脸,心里却有一丝丝的愉悦。

“让你慢慢来。”

“可是,”我再次苦恼地伏在桌上,“我昨天晚上到今天下午都在啃数学课本,还是错了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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