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我们(71)

张平的手机号。竟然是张平。

我竟然从来没有朝余淮要过他的手机号!不过,余淮在学校很少把手机拿出来,而我也不过是拿手机玩些打地鼠贪食蛇一类的弱智游戏,从没将它作为一款通信工具好好利用过。

我可以和余淮发短信耶。

想到这个,心竟然怦怦跳得厉害。

我开始丧心病狂地寻找开学不久徐延亮发给大家的五班通讯录,每个人至少都记录过一个电话号码,我希望余淮留下的是手机号而不是家庭电话。

把所有练习册都翻了个底朝天,我还是没找到夹在里面的那张纸。英语听力放完之后,好多人起身去上厕所,我本来也想趁乱过去问问徐延亮还有没有多余的通讯录,一抬头就看到我们的班长大人正趴在桌子上睡得 香甜。

算了,课间操的时候再问吧。

正在这时,β回头看到我的样子,又瞟了瞟酣睡中的徐延亮,非常体贴地轻声用口型问我:“找他有亊儿?”

于是,我也压低声音很轻地说:“没亊儿,等他醒了再说。”

β微笑着点点头,转过头就用字典朝着徐延亮的脑袋砸了过去。

我目蹬口呆中,徐延亮一激灵爬起来,昏头昏脑地看向β。β则笑得宛若天使:“哎呀手一滑碰到你了,对不起对不起。”

徐延亮放松下来,往下一趴继续睡去。

β温柔地看着徐延亮的后脑勺,过了半分钟后,轻轻地靠近徐延亮的耳边。

“有没有礼貌啊你!说没关系啊!”

β吼得全班都虎躯一震。徐延亮没有当场尿出来,也算是个人物了。

徐延亮对我索要通讯录这件事情感到很莫名,但还是交给了我,转身就继续去跟β理论了。

估计他这辈子也想不明白,为什么β—直针对他。 我知道。因为张平。徐延亮老是损张平。

但是简单坚持认为,对于被欺负,徐延亮其实是乐在其中的。

“同桌一场,你非要这么欺负人?就不能和平相处?我对你多友好!” 徐延亮义正词严。

β懒洋洋地翻着漫画:“想和平相处,要不咱也修订一个《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吧。”

“好啊。”

“那你听好了,”β单手指着地板,“这五项原则是,以后但凡有争执,你道歉,你道歉,你道歉,你道歉,你跪下道歉。”

他俩还在生死互掐,我已经拿着名单回到了座位上。

我心里有点儿打鼓。徐延亮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省油墨,把名单上面的字印得特别小。打预备铃时,我才找到余淮的名字,用手指比着划过去,看到了一串电话号码。

只有八位,搞得我有点儿失落。不过转念一想,也有可能是小灵通呢,对不对?

我还是掏出手机,一个字一个字地输入进去。

“怎么没来上学?生病了吗?我是耿耿。”

如果这八位数字是座机,我一定会把短信落款改成“我是诺基亚”。

座机一定会很开心。

我没报什么太大希望,把手机放在了自己的桌角,想了想,又有点儿负气——我早干什么去了,万一真是给座机发短信,还有什么盼头。于是,我就把手机又往远处推了推,一直推到余淮桌子的角落,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完全不抱希望了似的。

英语老师踩着预备铃的尾音走进教室,我低头翻开了英语练习册,准备上英语课。

几门主课里,我的英语和语文还是不错的,也是这两门课程保证了我没有落入倒数十名的禁区。越是上手的课程越喜欢多学,期中考试时,我对理科的厌学情绪导致我的英语和语文越来越进步,和数理化拉开的差距 也就越来越大。

不过我并不是很喜欢上英语课,确切地说,我们都不是很喜欢上英语课。

英语老师姓赖,名春阳,看上去大概不到四十岁的样子,消瘦,有很重的眼袋,讲话声音清脆得有些剌耳。

赖春阳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没精打采的,常常会在讲习题讲到一半的时候,忽然盯住教室里的某个方向,整个人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你总觉得下一秒钟,她手里的黑板擦就要朝某个不规矩的学生飞过去了……你等待 着,等待着,她忽然对着空气中的某一点笑了一下。

然后,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轻轻地说:“这道题考介词,有人有疑问吗?”

“她再这样下去,我对我的人生都要有疑问了。”余淮曾经这样说过。

我不知道赖春阳是不是故意的,但是她这招对我们这些爱溜号的学生空前奏效。在一次又一次毫无道理的沉默注视中,正想低头喝牛奶的简单紧张得捏爆袋子喷了自己一脸,低头看娱乐杂志的β则因为徐延亮胳脾肘无意碰到她而忽然跳起来大叫“选C选C!”。

上一篇:风云起之王不见王 下一篇:香寒

八月长安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