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寒(46)

他叹了一口气,说:“我实在是宠坏了你……那么言少梓就是我们唯一的阻力和敌人了。洛美,在我的计划中,她原本是要身败名裂的,但是现在……”他的目光凝视着她,“你要吗?”

她的目光竟有些慌乱,是因为……心虚?不,现在她头脑混乱,根本无法思想,而且心虚是谈判大忌,哦,不,她太久没有与人谈判了,他着实是宠坏了她。可是这一场仗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输。

她垂下了演练,反问:“我为什么会不要?”

他抛开了把玩多时的餐巾,说:“你很明白,你的复仇心远不如你想得那样坚定。如果你说不,我可以放过言少梓,代价是——”他顿了一下,又改变了主意,“哦,不,算了吧。你不会承认的,既然你很想,你也不会说出来让我放过他的。”

洛美握着茶杯,这种温润的日本细瓷令她联想到了许多。蓝的花纹,绿的茶汁,可是喝到嘴里微微发苦,是真得很苦……

容海正的声音认识那种不缓不急的调子:“洛美,你说呢。”

她扬起脸,声调也是淡淡的:“既然你要那样想,我没什么好说的。”

他笑了笑,说:“勇敢的女孩,你的勇气着实可嘉,真得让我怀疑你某些时候的脆弱是不是一种伪装。你明知道在这一方面是讲不过我的,所以你顺水推舟来反问我,洛美,”他亲热得叫着她的昵称,“你确信又把握让自己丝毫不为之所动吗”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用这种口气说话,但是她本能的反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唇角露出丝笑意来,但是他的眼神里又露出了那种淡淡的神气。

他的唇角露出一丝笑来,但是他的眼神里又露出了那种淡淡的神气,就像见到一个小孩吃力地拖着大椅子,踮脚去开冰箱门拿巧克力一样。洛美本来还不觉得什么,但一看到他的这种神气,不知道为什么就恼火了,将茶杯一推,冷冷地说:“有什么话你就说出来,不要藏头露尾的。”

他摇了摇头,轻描淡写地对她说:“动怒是谈判的大忌,你忘了吗?”

她站了起来,因为起势过快,衣袖带翻了茶杯,翡翠色的茶汁泼了她一身,她也不理会,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上楼去了。

过了好几个钟头,洛美在家里呆得无聊了,还是开了车子上街去,无精打采地在街上转了一圈,觉得车内暖气烘得自己口干舌燥,远远看见了一间茶庄的招牌,心里想着要去喝一杯茶,但左顾右盼,根本找不到车位停车,索性将车子随便往街上一停,拖走了就拖走了吧。

走进那间茶庄,才觉得它有些与众不同,四壁都是书架,而且一卷一卷都是古籍,细细看去,都是《心经》、《金刚般若波罗密经》、《大般若经》……成百成千的佛经放在架上,加上袅袅的檀香,令人恍若走入另一个世界。仿佛凭空从繁华喧嚣的城市一下子踏入了西藏密宗的神秘境界。

洛美站在哪里,发起呆来。她从来没有过这样静宜莫测的地方。店中只有蒲团矮几,两三人遥遥地坐着,各人面前都摊着一本经卷,没人面前的矮几上,炉香细细地、直直地向空中慢慢升腾,茶的香氤氲不散。洛美真以为自己站在一座千年古刹中了,一切都静的似乎有了几千年,连阳光透过竹帘照入后,都是一种凝固般的静态,依稀如一层金色的膏脂,薄薄地敷在一轴一轴的经卷上。

窸窣的衣声响起,她蓦地回头,是一位青衣老婆婆,见了她,只是微微一笑:“进来便是有缘,请坐。”

她在一张矮几前坐下,老婆婆走到放经书的木架前,随手抽了一卷放在她的面前。

炉香点燃了,茶沏了,她翻了翻那经卷,竟是写在丝帛上的,那些字句,似懂非懂。她喝了一碗茶,有好奇地打量四周,店里的顾客都是写白发苍苍的老人,埋头读着经书。她又喝了一碗茶,觉得没多大意思,先前的神秘感已荡然无存,于是走到那青衣老婆婆所坐的案前,放下了两张千元钞票,问:“够了吗?”

那老婆婆睁开眼,看了她一眼,木然不语。洛美纳闷,怔了一会,才转身走了出去。

车子居然还在那里,没有被拖走,她发动了车子,随手打开广播听新闻……她漫不经心地听着,突然有一句话钻入耳朵里来:“常欣关系企业今天与古乐投资银行签订投资意向合约……”

她呆了一会儿,才想起与言少梓订婚的,正是古乐集团董事长的掌上明珠。豪门联姻,得益来得如此立竿见影,一想到这里,豁然明白言少梓的处境,又怔了一会儿,终于转调车头,往仰止广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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