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我向你看(238)

何熟悉的气息,只觉得空旷而荒凉。

原来她一直都只有她自己。

桔年流尽这晚的最后一滴眼泪。

韩述在感官上无比愉悦的一刻感受到桔年软软耷位在c黄沿的手。

她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仿佛连这ròu体都不是她的。

于是他摩挲着她的头发,还有她泪痕干涸了的脸。

“他死了,你还有我啊。”

然后,他听到她空洞洞的声音。

她问:“你又是谁?”

他是谁?韩述像被一盆雪水当头浇下。他是想过要一辈子对她好的人,可是连他现在看不到这个人,只看到赤裸的,连自己都恶心的自己。

所有的激情和欲望在这一刻湮灭如一阵青烟,韩述垮了下来,慢慢地伏在一身汗湿的桔年身上,动也不动,死去了一般。

桔年也没有动,他们长久维持这一个姿态,久得似乎是以腐化为尘。

累,很累。他们好像都睡着了,不知什么时候 又都醒了过来。窗外的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从激烈到沉寂,悄如隔世,天还没有亮。

韩述翻过身上,平躺在c黄上。

“你恨死我了吧。”他愣愣地,仿佛是对着开花板说话。

他以为这个问题桔年同样不会回答,没有想到,过了一会,桔年发出一个合糊至极的声音。

“嗯”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做这样的事, 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可我就是做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反正明天,明

天你想怎么样都行,我什么都认。但我只希望你能告诉我,在你心底,我究竟是谁?”

桔年发现自己悲哀也在思索这个问题,他是谁。韩述对于她自己而言算什么?可以死一百回的恶人,死皮赖脸的膏药,与她整个青春交集的

混蛋,左右了她命运的看客,破门而入闯进她尘封世界,提醒了她的安静只是因为孤单的人。

他不是她的爱人,却也不是路人。

有时她宁愿把他等同林恒贵,但是他不是林恒贵。

桔年没有想要去爱韩述,然而她所有的隐秘记忆都只与他相关。十一年前,他在她身边,青春尚如涩涩豆蔻,十一年后,老去只不过是昨夜

今朝的事,却还是他。命运的奥秘谁勘得透?

“也许你是知道我对那点心思的,从很早以前开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也做了很多后悔到现在的事,我后悔拉不下脸跟你说明白,后悔那

一天跟着你去了烈士陵园,也许我该让你和巫雨走的,也后悔出事后相信了我干妈,我真天真,以为她会把所有的事都打点好,然后我们就

能在一起;更后悔那时候我没胆子站出来,我坐过不下一百次的梦来弥补这个缺憾,没有用,只能是梦了;当然我最后会的还是因为害怕连

去看你都不敢,这十一年里什么都没做……但是唯独有一件事我不后悔,说出来你怎么想都行,可是我真的是个死不要脸的木八蛋,我唯独没

有后悔那个晚上,那个小旅馆里, 我跟你……我知道那不光彩,那是错的,可是我不后悔。”

桔年很难想起那一晚的细节,她忽然发现她跟韩述截然相反,她常常记忆起天亮以后接踵而来的噩梦,多年后再一桩桩地为自己开解,唯独

那一晚,她很少去想,甚至故意回避了,就好像记忆的胶片凭空断了一截。


“你说,哪果那一晚,我把你送回家去,或者我们根本没有遇见,现在会是什么样子?”韩述问着可笑的问题。

她可能找到巫雨,真的杀了林恒贵。也可能避开这一劫,看着巫雨入狱,等他,或是最终遇到另一个男人,顺利地过一生。

如果是无限可能的事,也是从无可能的事。

桔年说:“不知道。反正怎么活,横竖都是一辈子。”

他们各自拥着被子的一角,躺在一片狼籍的c黄上,不知道这一幕该有多荒谬,她可以打他骂他赶他,反正做什么都好,而不是在这最不和宜

的时候,进行着他们自打相识以来最坦诚的一场对话。

也许他们都一样觉得身心俱疲,疲惫地无力去承载任何激烈而戏剧化的情节。接着,他们继续荒谬地继续昏昏睡去
第二十六章 破碎的‘假如’

距离天亮只有一两个小时的那段时间里,韩述做着颠三倒四的梦,他甚至梦到了校园门口停着警笛长鸣的警车,他被正义凛然的公安干警拘捕归案,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大家都充满了鄙夷地指指点点,交头接耳议论的无非是他的下流和不要脸。有人当场晕倒了,那是他妈妈孙瑾龄,而韩院长双眼血红,要不是有人死命拦着他,他会当场冲上来亲手撕碎个彻底让老韩家门风扫地的逆子。韩述在无数双人的推掇中频频回头,他唯独看不到这个案件中的受害者,连个她的背影都没有,这让他既失落且惆帐,落到这一步他自知并不冤枉,但她若是能在场,哪怕给个大快人心的表情,他也觉得罪有应得和心里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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