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笑嫣然短篇小说集(10)(38)

陈寒离开之后,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小贝说得没错,于他,我已不再期待任何了吧。

记不得是什么原因去找小贝。她耷拉着脑袋把门拉开了一条缝隙,我就看见沙发上凌乱的衣衫。童萧在我的视线里,一闪而过。

我又一次眼睛失明耳朵失聪,啪地一声把门踢开,所有欢爱过后的痕迹,光天化日,我笑了,他哭了。

栀子,对不起。

我茫然地转身,小贝自始至终沉默着不看我一眼。我仿佛又听见她说,宝贝你要多快乐。

可我的眼泪刷地就下来,从楼道里一梯一梯往下滚,一直到新堂的酒吧,我的眼睛就肿得像搁了两个西红柿。

栀子,他们原是早就有瓜葛的。新堂递出纸巾,我的手悬在半空。

什么意思?

很久以前,童萧就喜欢小贝。

很久以前,这话说起来像长篇故事一样扣人心弦。我断续回忆,初识童萧时,他颓然的口齿间是存在着一个女子的。那份爱,让他心动到心痛。只是我没想到这两个人的演技都如此出色,能在我面前掩饰得滴水不漏。

栀子。新堂欲言又止,我近距离地望着他狭长的眉眼,叹息过后迅速离开。我只是不愿,在任何人面前流露多少的悲戚或壮烈。

每经过一个红绿灯,我就猜想小美人鱼用声音换来的双腿有着怎样切肤的疼痛。她不说,我亦不说。总有一些事情,值得我们甘之如饴地沦陷,不足为众人道。低到尘埃里去,才是最完美的姿态。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我遇见陈寒,强撑下来的力气顷刻散尽。我一头扎进他怀里,手越发冰凉。

陈寒也不问我事情的原委,只任凭我把他的衣领弄出一团氤氲。然后他问,栀子,你还喜欢我吗?

我愣愣地,分不清自己是在点头还是摇头。

可我终还是和陈寒在一起了,像一个仰望摩天轮的孩子,总算乘坐上去。童萧没有再来找过我,好象彼此就是不曾有过瓜葛的人,从此两散。

陈寒拖着他的自行车拖着我,大路小路地窜。栀子,他说,原来能和你在一起是这般的快乐,我竟险些失去。我吃着杯子里的红豆沙冰,心一点一点地凉。总觉得这摩天轮转得太高,我有些目眩。恍惚还有童萧在南瓜马车上,哭丧着脸对我挥手。他说,你莫不是十二点的灰姑娘,过了时辰我就只能对你袖手旁观?

我被这样的幻觉弄得分不清方向。童萧,童萧,他难道至死都不给我半句的解释!

想起来觉得自己真神奇,和童萧在一起就对陈寒耿耿于怀,如今,和陈寒在一起了,竟又挂念起童萧来。

日复一日地深,日复一日地疼。

6

2003年5月15日,我经历了一场最深刻的擦身而过,看来,真的是注定的结果。

场面倒是平静,童萧迎面走过来,喊了一声,栀子,随即欲言又止。

我期待的,他翻天覆地的解释,硬生生藏得不着一丝痕迹。他的左手,我的右手,即使只隔了一公分,也只有擦身的距离。

童萧,他爱过吗,真爱过吗?我反复问自己,反复摇头。我们终是这样奇迹般地在一起,又奇迹般地分开。场面混乱不堪。

2003年7月19日,新堂打电话,约我去酒吧。

我从未觉得,夜间不营业的酒吧会如此像童话里的城堡,幽静,而寂寞。新堂说酒吧已经卖掉,他要回家。

犹记得小贝说新堂和家里的矛盾曾到过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我方领悟,这世间原来真的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新堂叹息,就算不是亲生的,总也是费尽心力把我养大,我又何苦太执著于血脉。

我盯着他,这样隐私的事情,你何以对我吐露?

新堂酸涩的,笑而不答。起身再为我兑了一杯新鲜的柳橙汁,我喝出里面浑浊的异味。

2004年1月3日,毕业五个多月,我换了三份工作,生活如爱情一样疲惫,百孔千疮。下午一点,我麻木地与陈寒挥手告别,看他的班机缓缓起飞,四年纠葛,一朝散尽。我们没有说相守或分手,仿佛一切都水到渠成,为了前途奔忙的孩子,终是要放弃年少时最最崇拜的爱情。

我走回宿舍,久违的小贝忽然出现在楼梯口。两个曾经相亲相爱的女子,眼波里死一般的平静。没有恨,亦没有爱。

她说,栀子,我不该那样对你。我茫然地笑。

我爱新堂,小贝说,自从知道新堂不是我的亲生表哥,我就爱了。我怔忡,你何以要对我说这些?

栀子,是你的出现让新堂走出了我的轨道,小贝不看我,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她告诉我,新堂看了我多久,就暗自爱了我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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