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周锦渊想到毛医生那天被狂证病人一拳打成熊猫,也不好说什么。

有乡里的干事上前,拦着他们问这是吵什么。

一个女子立刻大声道:“来看病的!”

“看病?看病你们这是什么样子。”那干事皱着眉道,“还吵吵嚷嚷。”

“还不是我堂嫂子不肯看,非说自己是中邪了,宁愿在祖先牌位前跪一天,也不来看医生,她这怀着孕呢,都见红了!”那女子拉着另一个少妇说道,见红也就是下头流血。

少妇也就二十五六的年纪,肚子还没显怀,长发披肩,脸上还带着泪痕。旁边的有她婆家人,娘家人,也有邻居。

“你懂什么,就是中邪了,老师公都说了,要跪求先祖原谅,不然这个娃娃还是保不下来!”少妇的婆婆说道。

“大伯母你也太迷信了,堂嫂子,亏你还上过学,怎么也信了?”女子指责道。

他们这七嘴八舌的,把干事都绕晕了,“停,先别说了!”

“都到医生这儿了,还是义诊,看看怎么了?”女子半分不让,大声道。

那位婆婆还在嘟囔,“街坊四邻谁不知这事……”

干事约莫也知道可能是有病却赖中邪了,他在乡里也没少见,此时护着道:“这是市里来的专家,免费义诊,看了都算占便宜,少来那套中邪的。”

少妇被让到了队伍前列,因为不少人知道他家的事,好奇之下都让她去前面。

今天妇产科来了人,只是没什么仪器,以咨询和初步诊断为主,一问之下,原来这少妇已是第三次怀孕,前头流了两次。

每次都是一怀到三个月,就会动红,然后流产。现在又怀孕两个多月了,又觉得身体不大舒服,怀疑还得流。

“确实是流产征兆,你赶紧到院里去保胎!”医生严肃地道。

“去了有什么用,第二次怀的时候就在医院住了啊,也没保住。”少妇的婆婆挤到前面来,埋怨地说道,“而且这都是有预兆的,去医院没用。”

医生们觉得她说的可能是见红,那可不是预兆么,更应该去医院了。

他们也不知道此前具体什么情况,可能是情况太差,也可能是当时去的医院水平不够,甚至孕妇自己没有注意啊,只得继续劝他们,要从科学的角度看待。

可这家人哪里理会,只一个劲说些胡话,还非要问医生那你说到底什么情况。

这什么检查都没做,他们怎么能准确判断,只能说现在是有流产征兆,一时扯起皮来。

这时候周锦渊挤了过来,“怎么了,还有不肯去医院的?”

“咦,周医生,”妇科的人看到他,倒是忽然反应过来,一喜道,“你给她看看吧,我们这儿也没什么仪器,她非说是胎儿不稳是中邪导致的,这么个情况了,居然还想听神棍的话,让孕妇去跪牌位。”

中医神神叨叨,大神又精于诊脉,好多同事都知道,这时候没仪器,岂不是正好治这家人。

周锦渊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们到底还想不想保住孩子了,孕妇能这么折腾吗?”

他看着年纪不大,本来这家人还有轻视之情,但当他露出怒容,又都被吓着了。

就连三院的同事看着也骚动起来,周锦渊平时看着都很好相处的样子,被他们调笑也不生气,一张娃娃脸总是平易近人的模样。没想到这会儿生起气来,那么唬人,搞得现场极为安静。

“坐下!”周锦渊让孕妇坐着,就地给她诊脉了。

孕妇也不敢拒绝,乖乖坐着。

脉象肾阴不足,心肝火却旺盛有余,因此动胎。胎气不固,难怪会见红。周锦渊扫了孕妇一眼,仿佛高深莫测地道:“心肾不交,清梦被扰啊,你这么神不守舍,到底梦到什么了?”

少妇浑身一震,家人也极为吃惊。

这孕妇孕期的症状不止是见红,还有别的,但周锦渊独独说了这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怎能叫他们不受震动。

毕竟周锦渊不但是从医多年,更是火居道士,对无论是本派信众,还是民间迷信的人的心理,都把握得很准。

以少妇的脉象,可能让她自己也笃信中邪的症状,最大可能性就是多梦,千百年来,梦就被赋予解析人生的意义。

做医生,有时候就是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他还要故意摆出这高深莫测的样子,神棍能唬人?他专业出身的,难道不比神棍更会摆高人姿态?

果然,这少妇被他一语中的给惊着了,胀红着脸说道:“我能单独和您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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