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全(9)

周围的人笑成一片。

他看看我,饶有兴趣地捏捏鼻子,没有讲话。

瓦全 /苏小懒 十一

真是个活宝啊,我在心中暗暗地想,他来这里是干吗来的?和李雀一样,谈恋爱来了,享受来了?这种人,还是少惹为妙。

正说话间,讲台上走上一个教师模样的中年男人,略胖,看个头还不如我高,笔挺的黑色西裤,格子衬衣,打着一条漂亮的米色领带。

他打量一下教室,说:“同学们,请安静一下。”

没有人理他。讲台下的人们各玩各的,有的聊天,有的依然吃得津津有味,很大一部分人在听CD。还有一些人如同观察跳梁小丑一样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他。

我小心地观察他的表情,这种场景让我想起高中时代。多么鲜明的对比!在高中,班主任一句话,就是圣旨,就是命令,班主任吼三吼,整座楼也要抖三抖。

有拆台阶的,自然就有搭台阶的。马上有人出来维护秩序。

坐在前排的一个男生拿起板擦,重重地敲了几下桌面,以浓重的东北口音说道:“同学们,安静了!这是咱们的班主任,我们欢迎班主任给我们讲话。”

教室里终于安静下来。

讲台上的人感激地冲那个男生(后来我知道了他的名字叫罗植)笑笑,说:“大家好,首先代表Z大欢迎大家的到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吴天用,是你们的班主任,今后由我负责班内的大小事务。”

“欢迎欢迎……”有人带头鼓掌,不知是捧场还是起哄。

掌声有三种,一种是出于礼貌,一种是习惯,第三种才是发自内心的吧。这掌声里,更多的还是习惯。

马上有人响应,稀稀拉拉的掌声之后,吴天用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道:“首先解释一下,刚才有很多同学问我为什么播音与主持专业没有独立分班,我在这里告诉大家,考虑到新闻学和播音与主持专业紧密相关,所以院方决定大家第一年必须在新闻班把公共课学完之后,第二年才修播音与主持专业。”

“哦……这样啊!”

“原来如此,我说呢!”

众人随即一副恍然大明白、如释重负的表情。

我心想:“真是老天爷不灭瞎家雀(读qiao,三声)啊,看来问题没有我想像中的那么严重。”

(写到这里,我在心中又将吴天用骂了一遍,当初,我和其他冲这个专业去Z大学习的人一样,相信了这个绝妙的解释。可是事实上呢?一年后班内组织联欢,喝醉酒的吴天用不小心说漏嘴:“……什么狗屁播音与主持专业,那是我在招生办帮忙时,闲着没事胡乱添上去的,哪里会分班啊,先瞒住你们再说,瞒不住大不了让你们退学,不过估计那时你们已经学了一年多的新闻专业,那时再退学就太晚了……我的名言就是,面子高于一切,荣誉重于泰山。”)

他的一个“不小心,闲着没事”,却骗来了大量的人来Z大学播音与主持专业。我时常感慨,如果我没有来民办大学,而是坚持到高三,参加高考,那么我的命运会如何呢?会像现在每日蹉跎岁月吗?会经历那么多黑暗而让人不敢相信的事实吗?会在找工作时处处碰壁吗?

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我去了公立大学,又是怎样的一种生活呢?难保我就不会经历这些事情吗?换句话说,民办高校的这一切,未必别的学校就没有,哪个学校还没有个内幕?比如有人自杀,民工强奸学生什么的!不过是很多瞒着没有报罢了。

时下的这些公立大学校园里的学生,又有哪个做到了大学四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没有虚度时光呢?现在的学生,不管上什么样的大学,总会有一种失落感,因为现实的总和他想像的有很大的差距。于是就这样,混混沌沌,每天不过是吃零食、打游戏、睡懒觉、谈恋爱、逛街……一天天,在不知道做过什么、得到什么、又失去了什么的状态下浪费着自己的大学生涯。

吴天用说了一些客套话后,给我们一人发了一本《Z大学生手册》,又说为了大家以后更好地交流和沟通,大家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我应该是很喜欢自我介绍的,因为这通常是在一个新环境下进行的。在这个过程中,我可以随意地往自己身上贴各种标签,只要我想,只要我愿意。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这得从我初中的时候说起。初中时,一个读者看了我发表在一本杂志上的小说,突然写了封信说非我不娶(靠,你以为你是谁啊,真是莫名其妙),结果我被班主任戴上了“早恋”的帽子,直到高中都没有摘下来(后来我真的很想来一次“早恋”,结果那时我已经20岁,正好是法定结婚年龄,如果我愿意还可以一步到位)。这主要得益于我生活的城市很小,小到初高中的教师彼此之间都认识,可以随时交流班内某著名学生的八卦新闻。这些使得我对“自我介绍”充满了恐惧感。可是我是个很顽强的人,在恐惧感充斥我内心的时候,我并没有因此失去信心。我坚信,只要功夫深,上天肯定不会负我这样喜欢自我介绍的有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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