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心里的魔没有消失，只是沉睡。一旦你的爱人在遇到什么事情，你心里的魔还会苏醒，再一次扑杀。”

岳涯点点头，是的，如果洪十六以后再遇上逼到绝境的事情，他还会毫不犹豫的去杀人。

“这好吗？你把自己的喜怒哀乐都放在别人身上了。”

“你也说过，这是我的执念。他是我对一切幸福的渴望，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我所有的幸福快乐，只有他能给我。”

“值得吗？”

“我心甘情愿。”

一连串的脚步声传来，洪十六手里举着一个葫芦做成的小水瓢，脸上都是汗，兴奋的跑进来。

“大宝，你快喝，我刚弄到的水。那些村民跟我说了，这水真的能强身健体益寿延年，你多喝点，身体绝对好。”

岳涯接过来喝了一口。

还是那么甘甜，山泉水就是好喝。

“你喝了吗？”

“一会我再去喝，你都喝了，快点，我再去排队给你弄。”

洪十六推开送到嘴边的小水瓢，舔舔有些干的嘴唇，催着岳涯赶紧把这水喝了。

岳涯喝光了这一瓢水，洪十六笑得更大了，又跑出去继续排队等着舀水。

“老神仙，帮他做什么事情我都心甘情愿。好的坏的，亏心的背骂名的，做什么我不问为什么，只要他想，我就帮他做。”

不过一瓢水，洪十六在怎么渴也不会直接先喝了，而是把第一口送到岳涯嘴边。不管是不是真的，什么传说，听别人说能强身健体他就相信，把这瓢水送到岳涯嘴边。

一瓢水都能这样，生活里的点点滴滴呢，好吃的好玩的好穿的，只要是好的他都先给岳涯。再来才是他自己，凑活着也可以、只要岳涯好了，他吃苦也无所谓。

这么个爱人，为他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

“是缘还是孽，是幸还是劫。”

老神仙笑了笑，真说不清楚，岳涯本身是一个极其自私冷血杀戮心极重的人，任何乖巧纯良的外表不过是他的掩饰面具，成长时期各种生活不幸助长了他仇恨带来的杀伐以暴制暴，岳老爷子在世的时候，给他勉强的温暖，岳老爷子没了，他就彻底失去温暖的来源，社会，人群，对他来说不过都是毫无关联的陌生人。

还好这世上还有一个洪十六，洪十六小时候那句没人养你我养你啊，让他觉得还有归处，还有一个残存的温暖所在。他太需要温暖，需要有人真心实意的疼爱他，掏心掏肺的对他好了，那种渴望就像是吸血鬼对血的渴望，就像是将死之人对活下去的渴望。

岳老爷子葬礼他被赶出去，第一想到的就是洪十六，需要他，只有洪十六带来的温暖才能让他觉得他存在这个世上有意义，有人还是在乎他的，他没有被抛弃，这么大的世界，这么多陌生的人群，他还是有一丝丝的被牵挂着，曾经说养他的人，是他最后的去处了。如果洪十六也不要他，估计岳涯也就病死了，死了连个人参加他葬礼的都没有，估计都不会为他哭一场，更不会为他操持葬礼。

多可悲，多可怕。

他故意对洪十六撒娇耍赖皮无非就是想获得重视，想要更多疼爱。

洪十六安抚了他的杀伐戾气，如果没有那些人的逼迫，洪十六不想同归于尽，他们会活得很幸福，一起开店，培养妹妹，照顾老父，彼此照顾彼此疼爱，他想要的也就是这些，一个普通的正常的家庭，大众款，千家万户都一样的家庭，他没有，他想要。

洪十六是他脖子上的项圈，洪十六也主动打开了这个项圈，释放了岳涯体内早就暴走的野兽。

他报仇，杀人，一方面是享受着报仇带来的快感，一方面他享受着鲜血杀戮带来的快感，那些人在他手里哀求，哭泣，他会很满足。

幸好有了洪十六，他的生活才变得快乐幸福。

如果没有洪十六，岳涯是不是就不会杀这么多人？

是缘还是孽？

岳涯往后一靠，坐姿懒散，看着老神仙浅笑着。

“缘和孽我不知道，我也不想去分辨，做这一切都很值得。我没后悔过。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死，但是我知道我活着的时候要什么就够了。就这一辈子，我不想带着遗憾死去。”

“小友活得真实，不如直接出家为道吧，参悟大智慧。”

岳涯大笑出来，老神仙也是笑盈盈的。

大智慧不想参悟，活在当下，不问未来和过往。

“前段时间我把每一天都当最后一天来过。现在终于踏实了，是险中求胜的来的，我很珍惜，就要每天吃睡得好开心地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啊。大智慧可不是我参悟得透的。你就让我当个庸俗的懒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