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眠于光年(81)

秋和总觉得最后这封遗书和她缄口的那些答案只是她赢面的冰山一角。这些略显小儿科的计量不足以让她直到最后都笑得那么自信,她那得意的眼神使秋和永生铭记,仿佛在嘲笑秋和压根对问题的核心一无所知。

秋和借着帮乌咪整理遗物的机会搜查证据,但所得最多不过就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她找到乌咪平时经常写写画画的那本蓝色日记本,她的纸张与写给秋和的恐吓信纸张一致。秋和感慨自己受了思维定式所限,认定日记本就是横向翻页,却不想这一本偏偏例外。

其中一些日记虽然没有作证的价值,但却使秋和更透彻的了解乌咪的内心。

比如其中一篇。

她说了一个有些无聊但是自以为还好笑的笑话,期待着有人会有所回应,结果很没人品的,没有人有半点反应,我明明可以挤点笑声出来,让她不至于太难堪,可是我选择了沉默,然后听着她在慢慢冻结的气氛中僵硬地失落着,心里突然升起了作为一个坏人的快来,一种残忍的舒畅。

再比如另一篇:

收到一条短信,说什么感谢你给我的帮助啊之类之类的,全都是些泛着腐臭味道的话,看得我一阵恶心,像消灭瘟疫一样赶紧删除了它。想做我的朋友的话,就不要发这种东西来给我,不管你是多么的好意,很抱歉,我。不。领。情。再发这种类似东西来的人一律将开除出名单,等于是在谋杀我一样,我还想多活两年,谢谢!觉得自己的某些东西越来越尖锐了,不是说人会越来越没有棱角么,为什么我逆生长…..说我幼稚么?谢谢,这是我最乐于听到的词汇。

整本日记看下来,秋和只觉得全身的汗毛都倒竖了,乌咪不止是无情又多疑,她看待人与事的角度都极其扭曲,觉得什么都恶心,觉得什么都包含恶意,于是自己也用带毒的方式去回应。

乌咪不愿意和人交往,不是因为交际能力低下,而是因为过于自负,看不起身边任何人,她一边孤芳自赏,一边以变态的嘲讽的目光打量这个世界,但她的洞察力却是超乎寻常的敏锐,虽然和叶玄的交往不多,但秋和在日记中找到了明显在评价叶玄的只言片语:“别看他疯疯癫癫,其实城府深得很”不得不承认一语道破。

结束了日记中的人性探秘,剩下的东西就价值更低了,都是些杂物,看不出端倪,秋和一直认为她每次杀人后都收集了纪念品,也查证了每个受害人都丢失了一件私人物品,但这些东西乌咪没有藏在寝室里,她名下的储物柜也遍寻无迹,除了手上三封含义模糊的恐吓信,找不到其他证据来建立她与连环杀人案的联系,就凭这三封信,连立论都困难。

第一封信单看内容—

我知道你心里留着旧情,虽已没了根,却还像锻炉吐出火舌,你胸中还潜藏着,受苦者的一点矜持,我原谅你,因为爱你,所以容忍着,你的缺点。

姑且认为乌咪得知了欧阳翀,曾晔与秋和的关系,这旧情指的是曾晔,受苦者指的是被父亲抛弃的秋和,又提出了“爱”,或许指的是她所谓的心智上的惺惺相惜,又或许是想以男人口吻混淆自己的身份,如此解释也算通畅,但无论从哪个角度而言她杀曾晔都是冲动杀人,这是一封事后追认的伪预告信,只不过是乌咪杀人后自己臆想的为民除害替天行道,谈不上和案件有必然联系。

“我原谅你”这句话显然是典型的居高临下的乌咪做派,但这些语气,腔调,心态肯定没有说服力。

第二封信就更无厘头了。“你自诩精通的那种崇高的恶,从来就不曾是你因恐惧而退缩,我了解你完美面具下隐藏的一切,是什么让你成为你。”通篇没有能让王一鸣,顾楚楚等人对号入座的指代,只不过是她对秋和本人的一种恐吓加挑衅,和案件唯一的联系就是这封信出现的时间。

第三封信突然从书信体变成了咏叹调,出现了第三人称。“世间一切都不可靠,无论多么细心的涂脂抹粉,人的自私仍露马脚,当那个进入沉沉黑夜的时刻来临之际,她会正面直视死神,像一个新生儿,既无悔,亦无痕”这个“她”指的是陈妍嘛?可乌咪已表明杀陈妍的动机,为什么又指责陈妍在粉饰自私?

令秋和困惑的问题一个也没有解决。

乌咪厌恶几乎所有人,但为什么唯独对顾楚楚,沈*,陈妍下手?姑且勉强接受“杀陈妍为了刺激叶玄牵动秋和”这个牵强的理由,那顾楚楚,沈*又有什么特殊之处?

秋和反复研究当初从呜米电脑里拷贝的关于顾楚楚和沈*的档案,这些文档和图片的创建都是在沈*死后,也就是说这档案里并没有解释她杀人动机的材料,为什么人都已经被她杀死了,她却还要追踪调查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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