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K班(38)

至于柳溪川,那绝对是另类。穿了袜套还比很多女生细的小腿,加上非凡的抗寒能力使她能够面色红润地穿着短靴、百褶裙和所有男生形成般配的服装组合。

简直不是人嘛!芷卉怀着既羡慕又怨愤的心匆匆地转弯绕过街角,看看身边的井原,再看看自己,活像是一棵杉树搭配了一棵松树。在离学校200米的地方看见喜欢的人然后对司机谎称要走走路锻炼身体下了车追上去,根本就不是想要这种滑稽的反差啊!

距离在公交车上“一同回家”的事件,已经两周过去了,两人的关系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上学途中“巧遇”,交谈的话题也多了起来,虽然大多数都是围绕着“二次世界大战爆发的原因”和“国共合作的前提”等等诸如此类的展开,也有偶尔冒出的可贵的关心。

“上次的作文比赛怎么样了?”

“咳,还不就那样么,可供选择的几个题目都恶心地很。”

“不过据说得奖的话会有加分啊,所以即便恶心也忍耐着发挥一下嘛。”

“是啊,如果没有加分我妈根本就不会让我去参加这个。”

“嗯?为什么?”

“她觉得高三除了对高考有帮助的事情其他全是浪费时间。太变态了。”

“……”脸色像是变了。

“哦,不不不是说你。”

“……我本来没那么想。”男生的无奈表情突然换成了狡黠。

“……”

“呀,你也学会用省略号了嘛。”

“……我说啊,”女生说着突然停下来,用怀疑的眼神看向男生,“别看你长了张禁欲主义的脸,其实分明是比钟季柏还要恶劣的家伙。”

男生欲笑未笑,似乎快要忍不住,急急地转过头去。脚步并没有放慢,女生跟了上去。

“快要拿推荐表了,准备拿哪个学校的?”

“嗯?我我我是很想拿F大的啦,但是也许排名会够不上。你咧?”

“看情况吧。”

“你这人怎么一点追求都没有。”

这回换男生突然停住转身,女生来不及刹车像炮弹一样一头撞了上去,捂着脑袋退开几步,“怎么啦?”

井原站着没动,眼睛里像是有个答案要弥漫出来。清晨散着白雾的街道,风偶尔钻进衣领冷得人打颤,芷卉头仰得颈酸,静下了呼吸愣愣地等他开口。半晌,又追问一句,“怎么了?”

“我……”男生的手抬起,似乎要向女生伸过来,女生下意识又往后退开半步,却看见对方忽然折转了轨迹方向,手捂住了刚才被自己撞过的锁骨。

装作非常痛苦的模样。

非常恶劣的痛苦模样。

听见他说:“骨裂了。”

2>>

谢。井。原。

在被《阿房宫赋》和圆锥曲线、动词不定式和十一届三中全会塞得满满当当的心里,早已不知不觉拨开一小块空间让这三个字容纳进去。即使看不见的时候脑海里也能轻松浮现出他的模样,灯光下垂着眼,或者车厢里温柔的笑,深色的头发,和大多数时间蒙着冰霜似的脸。

学业之外的整颗心也就这样被挤满了。

即使听见他说被自己撞了一下所以骨裂了,也会紧张地凑上去,慌张地问:“没事吧?要不要紧啊?”直到发现对方极力敛住的笑意才恼怒地抡起书包砸过去。

原本虚无缥缈的某些情怀,因为他而突然有了实质,变成了可以看见,可以听见,可以触碰的真实又鲜明的存在。

对于自己来说,就是这样重要的人。

可是,在他的心里,自己是不是也有那么一丁点重要呢?

想上F大明明90%是因为他。像他那么优秀的人理所当然会上F大。就芷卉自己的特长而言,显然更适合上外语学院。

在“你呢?”这样的问号下,对方顺理成章地说出“想考F大”,也可以自欺欺人地理解为是为了自己做出这样的选择。但是,他的回答是“看情况吧”。

—看情况吧。

3>>

“最近恢复得很快啊。”

听见井原的声音,芷卉的思绪才被打断。话语指向的女生在冬日清晨的上学路上,从暗沉沉的雾霭中缓慢地转身,右手松开提着的书包捋了一下长发。

芷卉虽然微怔,但立刻看清了,是溪川。还没想好如何在三个人意外相遇的场合做出什么动作,脸上已条件反射地露出了笑容,“呐,是溪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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