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花满楼(7)

花荻再听不下去,“陈小鸡,你要敢胡来,我和你翻脸。”

陈凤无声地笑着,花荻从没有如此叫过他,只有西门明心情不好时如此叫他,看来自己的火点得不错,“老三,你什么意思?葛芬又不是你的女朋友,你这么激动干吗?我的原则只有朋友妻不可戏,好像没犯忌讳吧?”

连陈凤都可以大声说出约过她,会费了工夫去了解她。而他呢?他什么都没有做过,根本没有开始,他就自己先喊了停。花荻默默思量了一会,一字字道:“凤大,你不用为了戏弄我去约葛芬,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喜欢她,我现在就开始追她,即使被拒绝,也曾努力过,不会有遗憾。否则万一有一天知道因为自己过度的自尊失去了机会,后悔都来不及。”

陈凤重叹口气,一脸沮丧,“这么快就被踢出局,没得玩了,我定了一个月的花,还不能退。”

西门明轻鼓下掌,笑道:“该出手时就出手,男儿所为。”

这几日葛芬桌上的花从没有断过,每天九十九朵红玫瑰,成为办公室内养眼的一道风景。女同事啧啧称羡,葛芬却收花收得心惊胆战,唯恐被同事察觉出来是谁送的。

论容貌,自己顶多算清秀,没有什么可能吸引花名在外、阅人无数的大老板;论内在,自己似乎从未和大老板直接打过交道,他怎么发现自己的内在美?搞不懂这只被圈子内戏谑地称作金凤的老板为何追她,她十分苦恼地想,实在不行,也许只能考虑换工作。

送花的女子捧着花进了办公室,徐姐笑叫道:“葛芬,收花了。”

葛芬忙跳起,冲向送花女,却不料送花女尴尬地一笑,对徐姐道:“这花是送给徐姐的。”

徐姐纳闷地接过九十九朵红玫瑰,低头看着卡片,摇头而笑。

葛芬舒了口气,正要转身离去,送花女从身后的花篮中捧了一个纤细的水晶瓶出来,瓶中只cha了一枝栀子花,虽不引人注目,却是扑鼻的香,“这是给葛小姐的。”葛芬愣了一瞬后接过花瓶,一张小小的卡片,上面只写着“闻香识人”,她的心立即大力地跳起来。

一整天,葛芬一听到电话响,呼吸就不禁屏住,总要紧握一下拳才敢接电话,一旦对方开口,呼吸虽然恢复了正常,可心却似乎漏跳一拍。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盼着电话,还是恐惧着电话。

一整个星期,葛芬每日都会收到一枝栀子花,摆在办公桌上,不注意似乎就会忽略,可香气却萦绕不去,沾染在她的衣角裙边,晚间躺在c黄上时还觉得鼻端都是栀子花香。

不知不觉间,她的日记本上,花荻二字出现得越来越多。待她惊觉时,她有一种背叛的羞耻感,可是究竟背叛了谁?是背叛了花满楼,还是背叛了自己?

她曾经以为花满楼早已长在自己的心上,即使青丝变霜,娇颜老去,只要心仍在跳,那一把声音就会清晰一如当日,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料到,那一把声音还很清晰,可她的心上又多了一个人的声音。

徐姐头疼地看着葛芬的辞职申请,“为什么?有什么不愉快的地方可以沟通,为什么非走不可?”

葛芬轻轻一笑,“是我自己的私人原因。”

徐姐还想追问,可看到葛芬眼中的悒郁,最终只是轻叹一声,收下了辞职信。

徐姐在房间内打了个电话后,出来对葛芬吩咐:“葛芬,你把手头艺人的资料整理好,把每个人的特点就你的观察写一份报告,赶在明天早晨交接给小黄。”

在阳光音乐,葛芬学到太多东西,所以对最后的工作丝毫不愿马虎,从艺人的声音到舞台表现,点滴不露地总结。下班时间早过,公司的同事陆续离开,办公室内只剩葛芬一人仍在电脑前苦干。

葛芬关了大灯,扭亮桌上的台灯,准备挑灯夜战。微黄的灯光下,栀子花皎洁似玉,幽香在暗夜中似乎平添几分缠绵。葛芬凝视着栀子花怔怔出神,心中忽喜忽悲,窗外猛然炸响的雷声,蓦地惊醒了她,她深吸口气,狠命地甩了甩头,似乎要甩掉很多东西,盯着电脑,强迫自己开始工作。

丁丁冬冬的曲子响起,葛芬正在敲键盘的手定在半空。自己在花荻屋子中随意而的《雨曲》奇妙和谐地交织着古曲《凤求凰》。仿若一个雨夜的邂逅,一场雨中的倾诉。漫天的大雨,漫天的相思,葛芬觉得自己竟然无处可躲,她第一次恨自己听懂了曲意。

花荻修长的身影立在门口,暗影中看不清神情,“葛芬,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声音不高,却让葛芬的心硬生生地疼,她紧紧地抓着桌角,半晌后才声音平稳地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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