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寂与寞的川流上(130)

眼前挥之不去,尽是那个背影,尽是那个人。

“不冷吗?”

身后传来略带沙哑的妩媚语声,不用回头已知道是孟绮。

她走到我身边来,也靠着露台栏杆,穿得更少,一半白皙饱满的胸口暴露在寒风中。

“看见你更冷。”我笑了笑。

她撩撩头发,眯起眼睛看我,“心情不好?”

我半开玩笑地回答,“正在嫉妒你。”

她哧的一声笑,“这么直接?”

我笑而不言,等她出招。

她迎视我半晌,还是转开了目光,看着露台外夜色阑珊,“今天你来,我真高兴。”

没有想到她会说这句话,我失语,竖起的刺不知该往哪里扎。

眼前的孟绮看上去没有以往的侵略性,神色里倒像带了点茫然。

在这个属于她的胜利之日,怎么还会茫然。

我审视着她,她也平静接受我的审视。

“你一直看不起我这种人,对吧。”她轻描淡写地问,“你,还有穆彦,是不是一直像看小丑一样,看我丑态百出,让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她身上有浓烈酒气,如果没有喝高,也许不会同我讲这些话。

露台上的风更大了,我转过头,“进去吧,这里太冷了。”

她却望着我,迷蒙了目光,“你说,是不是?”

她的手搭上我胳膊,冰凉冰凉的。

“不是。”

我干硬地回答,却知道这是违心之言。

她看了我好一阵,嗤笑,“你也变得这么虚伪。”

虚伪。

这一次当面听到这样的评价。

露台的门被推开,是傅小然。

“啊,你们在这里。”她诧异,手扑扇着,“里面一股烟味,我出来透透气。”

“我们也是出来透气。”我笑笑。

孟绮又回到酒桌前,一杯接一杯豪饮。

片刻前的谈话,没有影响她春风得意的姿态,那一刻偶露的迷茫倒像我一厢情愿的错觉。

借口感冒头疼,我要提早离开。

几个已经喝高的同事不肯放行,拽着我要罚过酒才许走。

程奕过来解围,做出维护我的样子,叫大家对女士别太勉强。

本来只是闹着玩,他这么一说,气氛反倒隔阂,连喝酒都索然无味。

程奕自己也觉察到了,有些讪讪。

在这个团队里,他依然像个外人,手腕可以为他拉拢人脉,却赢取不了人心。

聚会之后,我以为,下周就该公布孟绮的职务任命了。

奇怪的是,将近一周过去,仍然没有动静。

我这里算是消息最灵通的位置,按常理,程序也该走下来了。

同样蹊跷的,还有所谓对穆彦的调查——他离开岗位,休假已好些天,却没看到任何实质性的行动,纪远尧只让财务部门全面清点营销费用,会同企划部门做一个说明报告。

程奕几乎没有cha手此事。

他在忙于对正信的穷追猛打,和对市场的重新占领。

这才是正事,运筹帷幄那么久,就等着收获季来临,摘取漂亮果实——只是摘果子的人,已经不是当初种果树的人了。那个辛辛苦苦种下果树,日日夜夜守护着果树的人,在果实终于结成的时候,却成了局外人。

可我坚信,这不会是最终的结果。

若说纪远尧就这么轻易抛弃了一起奋斗过来的伙伴,将穆彦当做舍车保帅的棋子——这也许是上位者惯常的做法,却不会是纪远尧的作风。穆彦话里话外透出的失望,也许只是情绪所致,也许有不为外人道的误会。

我不相信纪远尧是这样凉薄寡恩的人。

看着他沉静不迫,依然做着手上该做的事,顶着上下压力,混若无事人一样,这样的状态让我想起他钓鱼时的样子,凝神、耐心、敏锐,一到时机就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再下周,纪远尧要回总部述职,我忙于准备他的述职报告和材料,几天下来连轴转,要不是家里有方方,连给威震天买猫粮的时间都没有了。

而穆彦,一直没有打过电话,短信也没有。

听康杰说,他倒是每晚一个电话问候穆小悦大人的起居。

我很无语。

方方说,“既然惦记着,那就打给他呗。”

“拒绝了人,又去招惹,这不是手欠么。”

“你不拒绝不就行了。”

“你怎么这么容易变节……”

“唔,听小康说起,这头孔雀男还是有些地方不错的……”

女人果然耳根软。

前天晚上我在公司加班,康杰惊恐地打电话来,说穆小狗吃鸡骨头被卡住了。我叫他赶紧带去上次那家MAYA宠物医院,说了半天地址也说不明白,我又分身乏术,索性让方方带他去——这两人在医院守着贪吃的穆小狗取出那块儿倒霉骨头,就那么一晚上,也不知聊了些什么,竟让方方对穆彦大为改观。康杰这个销售经理实在不是白混的,当年号称能把一头猪忽悠成熊猫,看来宝刀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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