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寂与寞的川流上(148)

纪远尧的职务暂时没有变化,虽然有了负责新公司筹建与内地市场拓展的权限,目前仍然还是以分公司总经理的身份在履行职责。董事会很谨慎,大胆启用新血的同时,也给了他一段考察期,观望着他的表现。

在纪远尧的高效作风下,筹建新公司和在异地考察项目的计划很快展开,我的空中飞人生活也随之开始。频繁的出差,渐渐占据了我的全部时间。近半个月来,几乎每都是在酒店、机场、路上、会议室与酒桌之间辗转度过,陪同纪远尧往返于各个城市。

会议桌上讨价还价,酒局上长袖善舞,他像个不知疲倦的永动机,不到极度疲劳就不会休息。

纪远尧大半精力都投入新公司的筹建,同时仍兼顾着日常管理,虽有程奕分担了一部分工作,也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强度和压力。

专注的男人最是吸引人,全情投入到工作中的纪远尧,依然举手投足都散发着男性与领袖的双重魅力,我依然会被魅力吸引,和他的工作默契也越来越深……除此以外,并没有别的念头,保有这份不远不近的默契与欣赏,我已足够。

现在纪远尧能偶尔脱下面具,说说实话的人就剩下我。相对于程奕和他的纯粹工作伙伴关系,我知道我们稍稍还有一点私人情分,也许是青睐欣赏,也许是一女和一男的天然化学作用在起着微妙调和。

酒庄那一晚,是属于私人的一晚。

天亮之后魔咒失效,各自退回到上司和下属的身份,一言一行不容有失。

匆匆过去的每一天,无暇分心其他,脑子里从早到晚只有工作,不知厌倦,不敢懈怠。

最近总是很晚才结束一天的繁忙,从斗志高昂的工作中抽身出来,仿佛兴奋剂过期失效,再难抵挡疲惫和空乏,什么也不愿再去想,只想即刻倒头睡死过去。

再好不过,工作狂就是这样炼成的。

做年终总结的时候才发现这一年,意味着太多的转折、变动与意外。

精心筹划的年会依然是重头戏,尤其在这个时期,少不得要花大力气在凝聚和安抚上。

往年的年会,营销部门总是最活跃,最有创意的,不像财务部年年只有大合唱。

但是今天的年会之夜,企划和销售部合唱曲《真心英雄》。

“把握生命里的每一分钟,全力以赴我们心中的梦,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很多人都唱红了眼睛,他们在台上唱,一些人在台下唱。

我的眼眶酸热,在程奕过来向纪远尧祝酒的时候,起身走开。

一个人走到外面走廊,拿出手机,翻到穆彦的电话。

他离职之后,我们没有再联系。

就这样了吧,不回复,不联系,慢慢在时间里淡忘。

此刻听到这首歌,却突然很想告诉他,这是昔日伙伴为他而唱。

“安澜。”

背后有人拍了我肩头一下,是康杰带着一身酒气,手里还端着杯子。

“到处找你,咱俩今天还没喝,这杯酒你得给我干了!”

“喝高了吧你,找我拼什么酒!”我哭笑不得。

“没高,这杯是一定要喝的,不喝不仗义!”康杰指指,“你个鬼丫头,穆彦走的时候就躲,这次我走,你总得干一杯酒,就当给大哥践行了。”

我一惊,“你也要走?”

康杰笑笑,“有什么奇怪的,我早该走了,只是老大要我再多带大家一段时间,等过渡期过去,一下子走两个,他们适应不来。”

他口中的老大自然不是纪远尧。

穆彦为他的团队和伙伴考虑很周到,他清楚康杰得罪程奕已久,既然他要走,就不会把康杰一个人留在孤立尴尬的境地。

“这么说,你也是一早想好要走的。”

酸楚涌上来,把想的话都堵在胸口。

康杰笑嘻嘻的,“我这是另谋高就,好事儿!”

“有去处了?”

“保密。”

康杰做个鬼脸。

显然他要追随穆彦,有同样的去向,不想让我知道。

我看着他,“穆彦现在还好吗?”

他回避了这个问题,皮笑ròu不笑地问,“你希望他春风得意呢,还是黯然销魂呢?”

我望着他,一言不发。

迎着我的目光,康杰慢慢收起了戏谑表情,“你自己打个电话问候他吧,就算是旧同事,也有三分交情。”

三分交情。

心里蓦地一刺,酸涩苦麻诸般滋味齐来。

宴会厅里年会已至尾声,苏雯推门出来,看了眼康杰,对我说,“安澜,纪总在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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