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寂与寞的川流上(23)

当然我的观点总被方方嗤之为情人眼里出那啥,她也一样,永远坚信沈红伟做的一手咸死人的菜是世上最好吃的川菜,可不是情人嘴里出食神么。方方从大一到现在,只交了沈红伟这一个初恋男友,两人情比金坚,一度羡煞我和孟绮。

真不知穆彦是怎么得罪了她,如果不是我确信她从未和穆彦产生过直接交集,简直就要怀疑这二人另有恩怨了。她对穆彦的印象几乎都来自于我,看来我应对穆彦的恶劣形象负全责。

电话里一聊就是半小时,方方从来都是和我唱反调的,但今天她有一句话让我听进去了。

“实在不行,你先做做总秘呗,等以后跟你们老纪混好了,再想去什么企划部销售部,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什么事被她一说都好像特别轻巧。

但也不是没有道理,去了企划部,就此华山一条路,几乎不可能再有机会跟着纪远尧做事;做总秘,能学学管理,往后选择发展的机会会多一些——这便是车上纪远尧那些话给我的醍醐灌顶。

感情和理智是一对永恒的冤家,理智告诉我该向左转,可感情……我又有什么感情立场可言,又不是两情相悦,难道要人拒绝我一次,再拒绝第二次吗。

只是这个总秘职位,也是临时的,按苏雯的说法是让我暂时顶一顶。等人事部招聘到合适的新人,完成入职过渡期,我还得把岗位交还出去。那时候穆彦还会让我去企划部吗,如果回去行政部,也很尴尬……因此我若接下总秘的工作,就只有拼死拼活做好,不让新人把我换下去。

我一直捂着这件事,没让穆彦知道苏雯的安排。

他应该是不知道的,苏雯没理由会把这种小算盘提前让穆彦知道。

我想,不管最终纪远尧是否选我去做这个临时的总秘,都应该由我主动告诉穆彦有这样一码事。如果纪远尧没有挑中我,这事冰消雪解,从此不消说;如果我被挑上了,到时候事情见了光才让穆彦知道,那样我也太小人了。

可是这话,叫我怎样说才好。

攥着电话在手里,我到阳台上站了一会儿,从19层望出去,正是黄昏时分,邻家有做饭的香气飘送过来,这时候不知穆彦在做什么。

我拨了他的号码,等候长音传来,心突然跳得快了。

“安澜?什么事?”他接起来,也没喂一声,直接叫了我的名字,伴随他柔和语声的还有嘈杂的种种杂音,有电视里传出的,有小孩笑声,甚至有狗的汪汪叫。

我迟疑问,“穆总……您在忙吗?”

“你说什么?”他提高声音,“对不起,我这里有点吵,你等一下。”

电话里传来拖鞋在木地板上匆匆行走的声音,关门声之后,终于安静多了。

“不好意思,我在父母家,小孩子们太吵,刚刚你说什么?”他笑着问。

“是这样,之前有件事,我觉得应该……”我刚开口,就听见电话里传来吓人的乒一声巨响,好像谁在踢门,旋即是穆彦的低斥声,“嘟嘟,不要捣乱,舅舅在接电话。”

那边一个脆脆的童声嚷着,“我也要接电话,给我给我给我!”

“安澜,你等等。”

穆彦无奈地说了句。

便听见他柔声哄那孩子,温柔宠溺的语气听得我心头一软,简直要怀疑接电话的是不是穆彦本人。突然间电话里传来一道刺耳的划拉声,伴随他一声大叫,“嘟嘟,别摔——”

“乓”一声之后,杂音,盲音。

我捂着被刺痛的耳朵,呆了。

第二天是周日,上午穆彦的电话仍没能拨通,下午终于通了,响很久才接。

接起来是压低的严肃声音,一听就知道在开会。

原来他在公司加班。

我识趣地挂了电话,其实也松了口气,得到一个暂时逃避的理由。

也好,还是等星期一在解释给他听,有些话在电话里说,总是不如当面清晰。

又一个繁忙焦虑的周一到来了。

一早开完例会,我被派出去办一件急事,政府主管部门很没有效率,耗到将近中午才回来。

外面很热,我很累,一走出电梯,迎面看见前台小妹,她立刻笑容满面,热情可掬。

“小安姐,外面好热吧。”

“是呀。”我笑笑。

“对了,小安姐,一会儿发给我份新资料吧,正好程总要印名片,我就给你一起印了。”

“什么新资料?”我累得懒去多想。

“你的呀。”

“我不用加印名片吧,还有一盒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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