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时间的彼岸(18)

“你是不是还喜欢高翔?不然你为什么一回来就找他,根本不跟我联系?”

谈话如此诡异地急转直下,一阵异样的寂静中,秋虫唧唧兹兹、此起彼伏地鸣叫声,似乎努力要填补上空白。左思安终于开了口,声音温和而无奈,“我为什么一回来就找他,还需要说明原因吗?”

“对不起,小安。”

“以后别再提起这件事,高翔有女友,不要干扰他的生活。"

“那你呢?”

“我也有男友,他已经向我求婚了。”

刘冠超显然大吃一惊,追问着,“他是什么人?他对你好吗?”

“一个律师,对我很好。”她简洁地回答,“小超,不要再为我cao心了。”

“我姐姐对你做的那些事,我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弥补,请给我一个机会,小安……”

她打断他,“不,别说这话。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谁都不用念念不忘,好好生活,背着负担没有任何好处。”

刘冠超的声音沉重:“你一定是恨我的,不然当年不会连再见都不说就走了。”

“小超,发生的事情跟你没关系,我并不恨你,只是那时候我还太不成熟,不懂得怎么跟人好好告别。听梅姨说你辍学的事,我觉得很抱歉,你不应该那样做。”

“我父母指望我当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继续念书,考大学,赚钱,我没办法像他们那样心安理得,一想到你,我就再也没法在那个家待下去了。”

“你我现在一切都好,不必再提那些不愉快的往事了,小超。我这几天都没有倒时差,实在很累。你也去睡吧,梅姨应该已经把你的屋子收拾好了。”

刘冠超出来,迎面撞上高翔,怔了一下,依然没有打招呼的意思,冷冷地看着他,“你最好离小安远点。她被你家逼得远走国外这么多年还不够吗?”

高翔还没来得及说话,梅姨从他家房子里走出来,厉声喝斥,“小超,你怎么能这样跟客人说话。”

刘冠超对这个婶娘始终保持着亲近和敬畏,闭上嘴,一言不发进了自己家,重重关上了门。

梅姨无可奈何地摇头:“小高,别理他,这孩子就是这拧脾气。你今晚就住我家吧,冠文的房间是空着的。”

高翔跟梅姨一起走进院子,正看到左思安仍站在院内原来那株大桂花树移走后留的浅坑边出神。梅姨苦笑:“小安,那棵桂树被我儿子冠文6000块卖掉了,他结婚等着用钱,他爸爸又刚好生了一场病,晶晶上学还需要钱,家里能给他的实在有限。挖走树那天,院子里留了好大一个坑,我的心像被挖掉了块ròu,晶晶放暑假一回来就哭了。”

左思安歉疚地说:“梅姨,伤心的事不必再提,重新补种一棵桂树好了。”

她摇头长叹:“老刘也是这么说的,可那不一样了。我只希望那棵树移到一个好人家那里去,可以继续开花。不早了,我先去睡了。”

院子里只剩左思安与高翔,高翔心情也有些沉重:“梅姨太要强,我知道她做乡村医生,收入很菲薄,但从来不跟我提她自己家里的困难,每次跟我打电话,都是为了筹钱给村民治病,坚决拒绝收任何额外的报酬,每一笔帐记得清清楚楚,每年定时报给我。我要是细心一点就好了。”

“梅姨不光是心疼这棵树。她以前跟我说过,她嫁进刘家,意味着断绝了回城的希望,内心十分惶恐。刚好那时院子里桂花开了,味道让她感觉到了安慰。从那以后,她就下决心把这里当家了。看到守了几十年的家不再完整,谁都会难过的。”

两人默然,过了一会儿,高翔突然问:“你要结婚了?”

她一怔,过了一会儿才说:“只是订婚了,结婚的时间没有确定。”

他是什么人?他对你好吗?

高翔几乎要问出和刘冠超同样的问题,但他毕竟不是刘冠超,只是若有所思看着她:“所以这次回来算是做决定之前一个人冷静一下?”

她垂下目光,重复白天时说的那句话:“我只是想回来看看。”

他再没说什么,转身进了屋子。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帮忙捉虫的读者。。。

☆、11

第二天吃过午饭,高翔和左思安与梅姨告别,梅姨拉着左思安的手,“什么时候放假了,回来多住几天。”

左思安眼里泛着泪光,却没有点头顺口答应下来,她表情里有异样的认真与迟疑,最后只是轻声说:“我不知道,梅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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