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季(20)

钟茗无声地坐在c黄边,落日的余晖从窗外照进来,钟茗和钟年被笼罩在那种金黄色的光芒里,钟年的背影忽然变得有些模糊不真切,钟茗默默地低下头,轻轻地把手放在了钟年苍白疲惫的面孔上。

大门忽然传来一阵开锁的声音。

有人走了进来,熟悉的脚步声让钟茗脸色一白,紧接着,书房的门被一下子推开了,钟方伟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这一对姐弟,他因为酗酒而隐隐透出些许青色的面孔上有着令人不寒而栗的阴森表情。

骤然落入寒冷的地狱里去。

全身的血液都似乎在那一刹那间猛地冲到了头顶,钟茗觉得自己的全身都被冻住了,她望着钟方伟,父女两个就这样无声地对视着,更直接的说,这更像是一场对峙。

良久,钟方伟的目光停留在钟茗的面孔上,他竟然有点小心翼翼地说:“我听外面说,几个月前,你们学校里有一个男生为你跳楼了,学校处分你了吗?”

钟茗说:“……没有。”

钟方伟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钟茗怔了怔,目光疑惑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居然在刚才的那一句“那就好”中听到了一种如释重负的语气,好像他这次回来,就是专门为了关心地问她一句,学校有没有开除她。

结冰的心好像是在刹那间出现了一道小小的裂fèng。

有不知从何处来的一股暖流缓缓地从冰底流过,四肢百骸似乎慢慢地被接通了这一点活气和暖意。

太久太久,没有听到过这样的话,这样的语气。

钟茗低下头,她觉得鼻子有点酸。

钟方伟继续如释重负地说:“我打听到那个男生家里还挺有钱的,那个男生给你钱了没有?”

钟茗的面孔唰地一下白了,是死鱼浮上水面的时候,肚皮上露出的那一点惨淡的白色!

钟方伟看着钟茗变了脸色,他立刻又紧张起来,甚至有些沮丧,“你该不会让他白玩了吧?”

那么一瞬间。

钟茗忽然觉得全世界的黑暗,都在那一刹那朝着自己涌过来,就好像是在冰冷的南极,突然之间,凝固了千年的冰山骤然破碎,轰然间沉入深幽的海底,直线下坠,透明的光亮被深邃的漆黑和冰冷代替,冰冷的潮水把她从头到脚淹没,她挣扎着,却总也逃不过被潮水彻底吞没的噩运。

她眼中最后一丝温热都散去了,“是啊,我让他白玩了,你不是天天骂我赔钱货吗?你以为我还能值多少钱?”

——你以为我还能值多少钱?!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呼吸犹如眨眼间被无数生着倒勾刺的荆棘重重包围着,那些尖刺毫不留情地刺穿了她的咽喉,深深地攫取了她的呼吸,让痛苦变本加厉,让绝望如影随形。

到了晚上八九点钟的时候,下起了大雨。

整个街面上都是雨水,仿佛是整个世界都积满了雨水。

大雨哗哗地落在已经冰冷的身体上,瑟瑟发抖并且疲惫到了极点的裴源在积水中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有几个男生拦住了他的去路。

裴源抬起头,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已经被迎面一拳狠狠地掀翻在地,一头栽进路边的积水中去,额头立刻传来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

拳打脚踢接踵而来,势单力孤并且一上来就处于下风的裴源连站都站不起来,有人按住了他的头,冰冷的雨水又如喷薄的潮汐,疯狂地刺到他的眼睛、鼻子和嘴里,眼前一片刺骨的黑暗。

有人朝他臭骂道:“我告诉你,到了鹭岛一中你就得听我的!”

身上的痛却忽然在一刹那消失了。

裴源从积水中抬起头来,他看到林森疯狂地扑向那些人,大吼大叫地用拳头去攻击那些刚刚攻击了裴源的人,磅礴的大雨在整条街道上降落,裴源的耳边轰隆隆的一片。

他看到了有人一拳打倒了林森。

不知从何处得来的力量,愤怒的裴源忽然从雨地里爬起来,抓起路边的一个外卖送的大箱子,喊叫着朝着那个踢打林森的人奔去,然后双手举着箱子狠狠地朝那个人的背部砸落!

路旁边的店里有大人的声音传过来,“你们干什么呢?再打下去我报警了啊。”

那些人骂骂咧咧离开的时候,裴源和林森还笔直地站在一起,他们一起在大雨里瑟瑟发抖,全身紧绷。

直到那些人的背影彻底消失。

林森回过头来看了裴源一眼,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面颊上一片青紫,他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裴源说:“你他妈的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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