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4之明月归(99)

可不管怎么样,二少爷还是可爱的。

汪四平虽然“滚”得委屈,倒也觉得同自家二爷算是英雄惜英雄。

汪四平走后,房间里只剩下程天恩自己一个人。

他抬手,按下遥控器,关了灯。

有多久?习惯了这样,只有黑暗陪自己的日子?

从少年时腿被截去的那一刻吧?

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小男孩,在黑暗之中抱着空空的被子哭,是的,被子下面,空空的,再也不能跑,再也不能跳,再也不能追逐,更不能和他的哥哥,一起打篮球,那个被他视作天神一般的亲人……

他多么想过去,抱住那个暗夜里哭泣的少年,告诉他别怕!

别怕,多年之后,你会习惯这黑暗,习惯腐朽,习惯失去双腿……

甚至,习惯……学做男人……

汪四平突然推门进来,看着他几乎消失的喉结,不忍心却还是提醒他,说,二少爷,您别忘记吃药啊!

药!他突然像暴怒的狮子!暴跳如雷地将遥控器重重地摔向门边,爆破肺腔般地嘶吼着,滚!

暴怒之后,是死一般的静寂。月光多无情,浸满西窗,连这点可以同他做伴的黑暗都不肯给的彻底。

他突然笑了。

真的是!

如此看来,自己最敬爱的男人要和自己最讨厌的女人结婚了?这个令人讨厌的女人要成为自己的大嫂了?

不对!是不是混进了什么不对的词眼?

敬爱?呵呵。

要知道,就在一周前,医院里,他跟他解释,他只是派人去惩罚钱至!并不知道她也在车上啊!那个自己最敬爱的男人,可是用手抓住他的衣领,暴怒得如同想杀掉他一般,咬牙切齿,说,她要是醒不来!……

那一刻,他看着他,目光渐冷,多想知道后面的话,要是她真醒不来……这个男人会怎样?

会为了一个女人,连手足之情都不要了吗?!

他亲手夺去自己一双腿,自己都不曾对他说过这么狠绝的话——相反,被推出手术室的那一刻,麻药未消,一个少年挣扎着安慰着另一个少年,哥!手术不疼……真不疼,你别哭……

空荡荡的被子知道,截去的腿知道,这伤多么疼!

时光之中,一个少年努力地笑,一个少年狼狈地哭。

去你妈的不疼!

他的心被撕扯得稀巴烂,他多么想走进这时空,问问那个在当年哭得如此狼狈的少年,如果他误伤了你的女人,如果你的女人醒不来,你会怎样?

会怎样?!

程天佑!为了不过一个女人!你怎么对得起我这份最敬爱!

……

悲愤的巅峰,他努力地克制,再克制,紧紧握起的拳,指甲陷入掌心,终于,情绪渐渐平复。

结婚就结婚吧。爱怎样怎样。

不过好在,自己最讨厌的那个入侵者得到了报应!

那个讨厌的入侵者!

他怎么可以也姓程?!

这两个男人一个女人的戏,就此落幕了?

想想突然有些怪可惜呢?

再想想祖父真应该对自己好一些,分给自己的东西多一些,你瞧,这场爱情年度大戏里,自己多清白,一点都不参与。

要是自己再cha一脚……要死要活地也去爱那个什么姜生……简直……贵宅真乱……

223大少爷,不要啊……

喧嚣的城市,在深夜里是如此安静。

我在那个比红杏招待所好不了太多的私人宾馆里,找到了程天佑。

他打开门,看到我的时候,无比讶异,说,你怎么?

我看着他脸颊上的伤,鼻子一酸,说,钱伯告诉我的,你是用“离家出走”的方式离开程家的,还是破窗爬墙……

说着,我的眼睛红了,拉过他的手,看着他掌心间的擦伤,这是看得到的伤,看不到的呢?如果楼高一些,摔得会有多疼?又不是特工007,又什么都不说。

我吸了吸鼻子,说,别总告诉我没事,我是你的妻子,该与你一起面对承担的。

他看着我,良久,说,那他有没有跟你说,我破窗用了四天时间,着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蚁啊?

他似乎不想我难过,故作轻松,将我拉进房里。

见到他之后又是心酸又是心安,心安之后,难过的情绪消弭了不少。

我看了看房间,问他,为什么住这地方?哦,我知道了!你又没带钱!我有钱,我带你换个地方吧。

程天佑笑笑,说,私人小店,可能更安全。

他是怕被程家逮到,毕竟是逃出来的。

我不禁赞赏这男人的无上智慧,说,你好聪明啊。不过,说起来,是钱伯告诉我你住在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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