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4之彩云散(15)

他却笑笑,说,夫妻年轻时哪有不争吵的?我看不管您怎么生他的气,他也为此付出代价了,您就别再跟他怄气了。

啊???我彻底摸不着北了。

钱伯将那卷书搁在手边,递给我一杯水,闲聊家常一般,说,姜小姐和大少爷也是旧相识了,姜小姐……高中时就和大少爷认识了?

我不知他什么意思,却还是点点头,侧过脸,偷偷擦干眼角的泪。

第一次见到程天佑的时候,我刚十六岁,说起来,还是一不知天高地厚的萝莉。

他那时,风华正茂,年岁正好,俊朗无双。不苟言笑时,是拒人千里之姿态;笑起来是春风十里,致命的魅惑。

不必颠倒众生,颠倒一个十六岁的萝莉还是足够的。

那一只十六岁的萝莉,有着海一样的心事,魔咒般禁忌不能触碰的人和爱恋,却都能在他那里得以放任和实现。

他不是禁忌!

他是爱情。

他美轮美奂却触手可及。

他仿佛是上天对一个有着秘密心事的女孩的特殊赐予。

那时,每次他出现,我都感觉到心里揣着一只小鹿,它扑通扑通地在我的心里乱撞。那只小鹿啊,它长着长长的睫毛,大大的眼睛。

唉。

往事……

最不可追忆的,就是往事。

它缓缓地走过,轻轻地走远,淡出时光的轴线;可念及时,却又呼啸着扑面而来,逼得人不能喘息。

钱伯也不再多问,只是笑吟吟地念叨了句,好啊好啊,少年夫妻老来伴。

我听得懵懵的,眼前这老人,一时间,真不知是敌是友。

我一面喝水一面偷瞧他,心里也默默念着“少年?夫妻?老来伴?”,突然一激灵,不对,我少年时……同他根本就没、没、没做夫妻啊!

钱伯问,怎么了?

我一脱口,说,我们没、没……做夫妻!说完,又觉得失言,觉得失言后,便觉得心虚,尴尬地小声补了三个字,少年时。

我挺怕钱伯想多了的,关于我和天佑相识的十六岁。

那段再也追不回的纯白少年时光,大约会是我此生再也不会经历的绚烂与生动,我不希望它在别人的心中被演绎成一个拜金少女如何心机深沉攀高枝的故事。

却不知为何,此刻,钱伯口中的“夫妻”二字,竟让我突然失神。

曾经年少,觉得世界上形容男女之情最俗气的词汇莫过于“夫妻”两字。

这两字一出,满是油腻腻的烟火气息,全不如“情啊、爱啊、恨啊、怨啊、在一起啊、一辈子啊”这些词汇,绝世凄美。

可此刻,这两字却让我莫名感慨,只觉得,它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魔力。它是平凡的,质朴的,却又是无比安稳的。

亚龙湾那一夜,海浪舒卷过沙滩,我曾安静地偎依在他的臂弯。

后来,漫长的一个人的时光里,我常常会想,如果,一夜就是一生,那么,千岛湖,亚龙湾,哪一个夜晚是我此生最想留下来,永远都不醒的呢?

钱伯离开前告诉我,天佑已经转出了重症监护室,现在在普通的特护病房,我当下还吃了一惊,只是没做多想。

他说,你多去陪陪他,希望他早日醒来。

我低头,泪水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我说,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伤得这么厉害,我却可以安然无恙。

钱伯说,听说小姐的背伤得也很厉害……您身体弱,也就别多想伤心事。唉,从那么高的地方摔到海面上,和摔到水泥地上是没太大区别的。大少爷颅内出血,医生说,是否能醒就看……说到这里,他停住了,说,我相信他吉人自有天相。

我猛然抬头,说,转院会不会希望更大一些?

钱伯看着我,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他缓缓地说,我这次来,也带来了两位这方面的专家。

然后,他轻轻笑笑,很和蔼的表情,似乎是很想结束这方面的谈话,说,姜小姐,您多休息吧,不必挂劳。

刘护士进来的时候,吓了我一跳,不过想起钱伯说的医生、护士一切照旧也就了然了,心里竟觉得他对自己周到尽心。

刘护士给我检查了一下,又测量了血压,详细记录了一下,然后嘱咐我饮食尽量清淡,有助于恢复,就走了。

走的时候,她偷眼看了一下钱伯,然后冲我撇嘴,轻声说,好凶啊。

我没听清,瞪大眼,啊?

刘护士没再敢细看我,一溜烟走了。

钱伯目送她走后,转身对我说,姜小姐,您这里没事,我就先离开了。您好好休息,一会儿我让他们给您送粥过来。

我茫然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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