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4之彩云散(23)

他漂亮的眼睛噙着泪花,好看得如同那本我唯一看过的漫画书里的男主角一般。他那么认真地看着我,细长的手指穿过我的发丝,轻轻地,终于挤出一句完整的话,他说,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喃喃着,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

说完,他的眼泪又重重地跌落。

在我的衣衫,他的襟前。

他再次将哭着的我拥入怀里,紧紧地抱着,再也经不起失去一样,喃喃道,我怎么可以把你一个人丢下啊?他说,这样的错误,我十九岁时就犯过,怎么能一犯再犯啊?他说,我怎么能?我怎么能!

在他心疼的自责声里,我哭出了声音,却已分不清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旁久站的钱伯轻咳了一声,钱助理的视线从我和凉生身上转向了他。

他踱步上前,微微欠了一下身,对着凉生客气有度地招呼了一句“三少爷”。

凉生礼貌地点点头。

他已经习惯这种大家庭里的人情冷暖——

最初被认归时,他莫名地成了三少爷,后来不知为何又莫名地被称作表少爷,再后来,又是三少爷。

现在,他知道了,这一切,都与一个叫做“周慕”的男人有关,这个男人的起落,注定了他的价值几何。在程家,亲情是个稀罕物,求不得。

钱伯转脸,不急不慢、不卑不亢地清了清嗓子,对我说了那句刚才没说完的话,姜小姐,我过来是想告诉你,大少爷他醒了。

钱伯的话,让我的身体一僵,泪水未干,人已惊起。

我条件反射一般,从凉生怀里挣脱,几乎是一路飞奔,跑去天佑的病房,根本没注意自己还光着脚。

凉生默默地跟在我身后。

我冲到他的病房时,却只见空空的c黄位,已不见他的踪影。

凉生在旁边,默默地看着我脸上的表情。

钱伯急匆匆地跟了上来,见我惶惶的模样,很淡然地说,我忘记跟姜小姐说了,大少爷已经被我接回宅子里了。

我疑惑不解地问,可他刚醒,身体怎么能……

钱伯说,大少爷醒来后,身体虽然虚弱,但到底是盛年,医生说无恙,我就将他接回宅子里休养了。

我的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总觉得有种蹊跷,神经不免开始绷紧。

我说,我想看看他。

钱伯说,嗯,大少爷吩咐了,他想先好好休息一下。

我皱眉,什么意思?

钱伯说,姜小姐别想多了。大少爷吩咐,小姐可以先休息。明天下午三点,如果姜小姐方便的话,他想见你。

我看着钱伯。

疑惑和失落加起来,也挡不住心里的郁闷,什么话你就不能一气说完啊!!!

你就说一句,他醒了想先休息明天下午三点见我会死吗?!

钱伯看了凉生一眼,说,姜小姐是在医院里休息,还是跟我回宅子?

我张张嘴,种种蹊跷让我不安到了极点,恨不能立刻奔去,可奔去又怎样,又不能见他;而且,当我的目光接触到凉生的眼睛,他那萧瑟的目光,和风尘仆仆、倦容满面的脸……

最终,我没有接话,转身,默默地从钱伯身边走开了。

钱伯并不死心,跟了出来,他说,姜小姐,宅子里住的地方还给您备着呢,不如这就让司机送您过去。明日里,见大少爷也方便。

我没说话,呆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心思千头万绪,如鲠在喉,却不知如何说起。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它们就这样裸露着,这时,我才觉得地板很凉。

凉生默默地走上前,俯下身来,将那双一直默默握在手里的拖鞋从身后拿出,轻轻地放在我的脚边。

不亲昵,亦不疏离。

而就是这份恰当到不能再恰当的分寸,更让我难过,想要抱着谁痛哭一场才好。

钱伯在一旁冷眼看着,末了,他再一次重复,说,姜小姐,住处已经准备好了,您看,您是不是该过去住?这样大少爷也能安心。

然后,他又转头对凉生说,家里有大少爷房里的女眷,同居一处也不方便,三少爷,我就让钱至给你准备酒店吧。

谦恭有礼,却拒人千里之外。

凉生看了看他,淡淡地说,我的事情一向有老陈照顾,就不烦劳钱伯如此cao心了。

钱伯看了他身边的老陈一眼,笑呵呵地说,三少爷到三亚这么大的事情,陈老你也不跟我们说一下。我们做下人的没照顾周全事儿小,三少爷这要是因我们的怠慢出了什么差池,那麻烦就大了。

老陈稍有尴尬,他曾是程老爷子的人,被委派照顾凉生,实际上是把每日凉生的作息起居事无巨细地一一汇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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