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少年(85)

“我去哪儿干吗要告诉你。”我脑子蒙蒙的,心突突地跳,想的都是秦川的事。

“是吗?那好吧。”杨澄迅速冷漠,我这才意识到是不是对他太不客气了,而他没给我缓和的机会,已经迅速挂上了电话。

那边秦川也说完了,他急走到我面前说:“谢乔!”

“干吗?”我特别特别地紧张起来,紧紧贴墙站着,还什么都没说,就已经红了脸。

“我要立刻回加拿大。”

“怎么了?”对于他话题的突然转换,我说不清是松口气还是失落。

“宝嘉出了点事。”他烦躁地搓了搓头发。

“她怎么了?”那感觉是失落,我确定了,同时随之而来的还有难以细述的不快。

“她自杀了。”秦川眼神空洞地说。

我愣住了,而后秦川大致讲了他和宝嘉的事,因为要提前回国不能一起过圣诞,他们大吵了一架,秦川不告而别,宝嘉给他打电话他一直没接,刚刚是他们室友打过来的,说在他们的夜晚我们的早晨,宝嘉在浴室里割了腕。

秦川说他要赶回去看看,我说对。

秦川说他现在要赶紧订票,我说好。

秦川说他会回来的,很快,他一定要回来的,我说嗯。

然后秦川就走了,我一个人留在一间豪华的房间里穿着一件浅金色的蕾丝裙子坐在一张大c黄上望着天空发呆。上海和北京不同,北京是宽大的,从哪里都可以仰头望见蓝天,而上海是层层叠叠的,不管望向哪里,都有东西在你之上。

我觉得他少说了一句我们还要不要在一起,所以我也就少答了一句,成。

第三十节

在回北京的路上,我开始反省。

我在脑子里一遍遍地重演那个早晨,回忆秦川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慢镜头分割开再一点点地解析,然后我指向统一的最终推论,他应该只是睡糊涂了胡说八道,就像我小时候玩急了对他喊“我爱你”一样。其实我也动摇过,想是不是他这一辈子难得一次对我认了真,但我马上就否定了自己,别的且不说,他还有陈宝嘉,一个躺在医院里等他回去拯救的女朋友。所以这不是表白,这是一个无聊的误会,是一个没睡醒的人的梦话,是一个我差点开不起的玩笑。最令我生气的是,我居然会对这件事上心,居然脸红,居然差点答应了他。

一想到这里我就恨不得推开窗户跳下火车。

我不停地骂自己,我肯定是失心疯了被刺激疯了想谈恋爱想疯了才会对秦川心猿意马。那些他从小欺负我的事、他交各种不靠谱女朋友的事、他跟我毫不客气乱开玩笑的事,根本不可能是喜欢,我为自己有这样的念头而感觉羞耻。

从有生命开始我们就在一起,在这么长的岁月里有没有动过心?我还来不及想出答案,我内心里强悍的小人就跳出来抽了我十几个耳光。

回到学校后我亲爱的室友们用超级的鼓噪迎接了我。

徐林说古代文化课突然临考,她和娜娜想都没想就都特别仗义地帮我做了一份,结果就是在老师面前摆了两张名字写着谢乔的试卷,估计下次课我得先跟老师解释一下。听得我差点内伤喷血。

王莹说杨澄给宿舍打过好几个电话,她们都没告诉他我去哪儿,只有今天他没打来,我心里涩涩的。王莹看在眼里,又提醒我,别傻叉儿了。

千喜说让我好好讲讲秦茜的事,她觉得特别传奇,中间小船哥来了电话,他们聊了很久,听说小船哥那里有秦茜的照片,她就吵着要去看。两个人要好的样子,让我都觉得甜。

与她们笑闹着聊天时,我一直偷偷关注着我的西门子手机,它很安静,秦川没有信,杨澄也没有。

第二天早上我恢复了精神,我们宿舍照例一起去上课。因为有中国古代文化课,所以我特别头疼。正琢磨一会儿怎么声泪俱下地跟老师说班里有人要陷害我所以才出现两份试卷时,却突然被拽住了。

我抬起头,千喜她们也都停了下来。

杨澄面色不善地拉着我:“谢乔你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杨澄,我们还上课呢。”王莹想解救我。

“是急事,就一会儿。”杨澄却并不妥协。

我只好跟着他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他步幅很急,我挣开手:“你干吗呀,别走远了,我们在逸夫楼上课,今天我不能迟到,还要先找老师呢。”

杨澄停下来,他并不回答我,只是一脸困惑地盯着我看。

“看什么呀。”我被他盯得心浮气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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