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青梅,她的竹马(55)

她自我安慰地想,报道已经交给杨主任过目,这个时间,应该发到责编那里安排校对排版了,讲出来也于事无补。反正晚报一向走市民路线,风格并不尖锐,她写的也是不带评论色彩的客观报道,没有加入任何主观情绪。现在一解释,反而有点儿讲不清,不如等明天见报了再说。

带着这种情绪,王灿也没心情再去陈向远家,她借口确实身体不太舒服,早早回了自己家。

她当然明白,她实在太珍惜与陈向远之间刚刚开始的甜蜜相处,于是本能地逃避可能的冲突,可是这个逃避简直有些可笑,心里一直有难以平复的不安,睡眠大受影响。

第二天一早,王灿很早就醒了,索性出门赶去报社。她拿到当天的报纸,翻到经济新闻版面,发现她写的报道占了一个显要位置,基本没有删节地登了出来,她再读一遍,确信自己写得十分严谨,并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对于信和地产来讲,这当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负面报道。沈家兴看了,绝对会非常生气。而陈向远会有什么反应,她就实在想象不出来了。

她呆坐了一会儿,硬着头皮给陈向远发了一条短消息,让他看今天的晚报第二十四版。

隔了差不多半个小时,陈向远给她打来电话,“灿灿,你为什么不等沈叔叔回来,采访过他以后再做这篇报道?”

他的声音平和,王灿却清楚地听出了其中指责的意味,“我联络了他,他手机关机。随后给他的秘书留言,讲明了情况,他也一直没给我回话,信和也没有任何一个高层主动联络我。”

“昨天你问我信和情况的时候,这篇报道已经写好了,对吗?”

“对。”

一阵静默后,陈向远说:“灿灿,就报道而言,我没办法说什么。但你早就知道,我也已经讲清楚了,信和现在的情况很不妙,你这篇报道出来是雪上加霜。我认为你完全应该采取兼顾各方利益的处理方法,哪怕提前通知我一下,由我去提醒信和采取合理的应对,这应该比直接做一篇报道了事更好一些。”

这个批评来得如此直接,王灿几乎有些吃惊了,“可是向远,你并不是信和的员工,而我却是做地产报道的记者,我只是在做自己分内的工作。这篇报道我不做,也一定会有其他记者去做。你去提醒信和,不外是让他们来跟报社做公关,把稿子压下来,坦白地讲,这样成功的可能性很低,而且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陈向远声音冷淡地说:“我和沈家的关系你很清楚,我认为你在写这篇稿子之前提前知会我一声,跟你的原则与立场并没有什么冲突。对不起,我还有点儿事,先挂了,再见。”

王灿有一会儿回不过神来,陈向远的反应之强烈,实在太出乎她的意料了。刚才的对话,不像是情侣之间闹意见,倒更像是两个不算亲密的人为某件事而针锋相对地交涉。疏离感产生得如此迅速,让她感觉到的震动很大。

不管心情怎么低落,工作还是得继续做。她照头一天的计划去市房地局做采访,再回来写稿,陈向远在MSN上的头像一直灰着,也没有打电话过来。包括韩律师在内的几名留了她号码的购房者都跟她联络,感谢她写的报道,并说有下一步行动时,还要请她跟进,但信和地产那边则完全没有消息。

王灿十分纳闷。按照以前做批评性报道的经验,大的地产公司会有专门的公关部门进行处理,小公司的老板甚至会亲自出马,要么是直接过来沟通,要么是把后续报道摆平。而信和地产这种完全视报道如无物,采取不解释不沟通不理会的态度,实在是相当少见。

杨主任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跟她谈起来,言下之意颇为不以为然。他提起上次经济版做的某上市地产公司通过关系圈地的丑闻,“他们来头大,直接通过市里给我们施压的同时,广告部也跟着来报道被腰斩,不了了之。最后还是李进轩找他在财经周刊杂志的同学做了报道,这事才算彻底曝光。信和到底是小公司,做地产的时间不长,大概也没什么危机公关经验。你继续跟进,有题材及时向我汇报。”

王灿明白,所谓题材,不外就是信和地产继续以不作为的姿态而对购房者的抗议,招致购房者更进一步的行动,甚至可能发展成集体要求退房或者提起诉讼。要是真的出现这种情况,陈向远想必更会归咎于她了。

她搞不懂一向理性的陈向远怎么会偏向得如此明显。也许在他心里,沈家的利益是比她更重要的存在——这个念头一浮上来,她便有些心凉了,马上提醒自己,不可以胡乱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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