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爱会来/眼泪的温度(94)

安以若整个人落在他怀里,无论如何也躲闪不开,委屈霎时涌上心头,晶莹的泪顺着眼角滑下来,她哭了。他不是她什么人,他们不可以,不可以这样。

惊觉到脸上的湿意,牧岩不得不清醒过来,滑开她的唇,温柔地吻过她带泪的脸颊,收拢手臂,与她拥抱在一起,俯在她耳际想说什么,却许久找不回自己的声音,她不愿意,她终究是不愿意。心口瞬间裂开一道口子,他感觉有血渗出来,蔓延着浸湿了胸膛。

或许,一切都错了。他不该来见她,他不该打扰她平静的生活,他更不该吻她。他受不了她的拒绝,也不想惹她哭。

“为什么……”声音带着破碎般的迷离,安以若喃喃着,低低的声音却不似想要答案。为什么总是这样?她没有责怪他因执行任务而冒犯她,她甚至不要求他为地下室里那突如其来的一记亲吻多作解释,可是为什么现在又是这样?他们之间,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她更乱了。她希望他能说些什么,至少让她别再迷茫下去,给自己的心乱如麻一个理由,或者一个出口,她已经被困在了死角,眼看着就要失去判断的能力了。

“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等这么久。”或者晚了,可她还没嫁不是吗?也许还来得及,他不想就此放弃。

牧岩松开手臂,指腹轻轻摩挲过她的脸颊,温柔的动作几乎将她的心融化,看着她朦胧的泪眼,他终于决定告诉她他的心意,“以若,我……”

“以若!”未及成形的句子在下一秒被扼杀,低沉地夹杂着怒意的声音毫无预警地自身后响起,牧岩与安以若同时怔住。

在这一瞬间,他们或许还没有意识到,彼此的命运已经这一声呼唤中被彻底变改了原有的轨迹。安以若注定听不到那句深埋于心的告白,而牧岩,也注定迫不得已地忍痛放开她的手。

回神之时,她慌乱地擦着脸上的眼泪,转身时看见席硕良脸色沉郁地站在楼梯口,瘦高的身影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牧岩微变了神色,他深吸了口气,缓慢地收回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唇角抿成一线,目光投向急步而来的席硕良。

腰上一紧,安以若已轻易落入席硕良怀里,她听见他的声音回荡在头顶上方,“看来牧大队长的伤是完全好了,都已经可以约我未婚妻吃饭了。”略带嘲讽的语气证明他已经极力在克制着惊腾的怒意,一句未婚妻,宣告了她的所属权。

牧岩何尝听不出他语气的不善,下意识牵了牵唇角,语气淡淡地说:“你也知道仅仅是未婚妻而已。”言外之意,安以若还不是你妻子。

万没有想到席硕良会来,更没有想到牧岩会说出这样的话,安以若咬紧下唇,隐隐感觉到气温在下降,而席硕良的怀抱也骤然变冷,似是要将她冰封起来。

接下来,是死寂一般的沉默。两个男人迎面而立,深沉的目光相触在一起,无意间透出丝丝危险的气息。

感觉搂在腰间的收臂猛地收紧,席硕良将她更紧地搂在身前,他终于打破沉默:“下个月六号就不只是未婚妻了。一切都不容改变,包括我未来的岳父,也不允许婚礼出现意外。”他不允许任何人改变既定的一切,尤其是眼前这个男人。然后他从外衣内袋里取出那张红得灼目的请柬,递到牧岩面前:“下午去了缉毒大队没有见到你,既然现在碰上了,我也就不多跑一趟了,介时希望牧大队长赏光。”并不是全无感觉,安以若的沉默少言已让他有所怀疑,否则他不会如此急切地将婚期定下,只是事情似乎发展得比他想像中坏许多。他不相信,爱了他六年的她真的会变,就因为他救了她?

请柬是暗红色的,没有繁复的图饰,只是“百年好合”四个字被金灿灿的边线围绕着,华丽而不俗艳。仅仅一眼,已然刺痛了牧岩的眼,还有他的心。

下个月六号,还有短短半个月左右的时间,无论是身为准新郎的席硕良,亦或是身为A城市长的安父,都不会允许这一切再有什么变化。安以若不会不顾及父母的感受和颜面,牧岩也不能不顾及她。于是,静默良久之后,他艰难地接过请柬,死死掐在手里,觉得眼前忽然暗了下去,黑得什么都看不见了。

之前想问的“还来得及吗?可以取消婚礼吗?”甚至是见到席硕良那一瞬他想直接抢回她的想法终究都被硬生生深埋在心底,他想,他真不该来见她。

错了,都错了。乱了,更乱了。

当面无表情的牧岩接过请柬,席硕良感觉到怀中的人身体瞬间僵住,他微微笑了,说出的话令人莫名难堪:“听说你这次立了功,下个月就要升为大队长了,恭喜。”他目光淡淡扫过牧岩骤然绷紧的脸,不急不缓地说:“虽然救人是身为警察的职责,但我还要是感谢你冒险救了我未婚妻。”顿了顿,他郑重说了声“谢谢!”然后搂紧安以若,强行将她带出了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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