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服的裙摆(34)

“单先生。”伊蓝说,“我是章老师的女儿。”

“哦!快请进请进!”妇女打开门说,“听说章老师病了,不能来了,丁丁好伤心的。”

“章老师呢?”门一开,小丁丁就钻到伊蓝的身边问:“是章老师让你来的吗?”

“她暂时不能来。”伊蓝摸摸他的头发说,“以后姐姐教你好不好?”

他看了看伊蓝,调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好像还在思考行或是不行。伊蓝笑笑,拉着他走到卫生间,替他把手洗了一下,又让妇女找来创口贴,替丁丁包扎上。丁丁出神地看着伊蓝做这一切,在她耳朵边上说悄悄话:“姐姐,你的手指真好看,我的手指就不行了,不能学琴的,可是我爸爸非要我学!”

说完,伸出十指胖胖的手指在伊蓝面前晃来晃去。

伊蓝点点他的小鼻子,他咯咯咯地乱笑。

中年妇女笑着走过来对伊蓝说:“我跟单先生打过电话了,他让你等一等,他马上赶回来。”

“好啊。”伊蓝说。

趁着等单立伟回来,伊蓝抓丁丁过来弹琴,想看看他的水平如何,以便为下次上课做好准备,丁丁已经会弹断断续续的曲子,看得出来,丁丁是个有灵气的孩子,而她以前教得也非常有耐心。从丁丁指间流出的是她以前最爱弹的一首歌谣,不知道是什么名字,只依稀记得两句歌词:多少的往事已随风而去,多少的恩怨已随风而逝,两个世界,几许痴迷……

那个时候,伊蓝刚住到她家里,她常常弹这支曲子,有时会轻唱,像是怀念着什么。后来,她再也不弹不唱了,也不许伊蓝弹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却没想到的是,她竟把这支曲子教给了一个六岁的孩子。

小男孩好动也怕热,虽然房间里开足了空调,但丁丁的脸上还是布满了汗珠。伊蓝拿了一张纸巾,细心地替丁丁把汗擦掉。丁丁却忽然停下来,问她说:“我弹得如何?”

“很好呀。”伊蓝说。

“可是,我不记得下面了。手指也痛哦,姐姐你弹下去好不好?”

“好。”伊蓝说。

一支曲子弹完,身后响起掌声。伊蓝回头,竟看到单立伟,不知何时,他已经回到了家中。

“老爸!”丁丁跳过去,整个人吊到他身上,不肯下来。又撒娇说:“手划破啦,是姐姐替我包起来的哦。”

“单先生。”伊蓝也站起身来。

“那还不谢谢姐姐?”他好不容易把猴在他身上的丁丁放下来,递过来一瓶饮料说,“罗姐忙着做饭,竟然不记得给你水喝。”

“谢谢你。”伊蓝确实也渴了,接过来一饮而尽。然后,她掏出一千元,放在茶几上,对他说:“她让我还给您,她说您给多了。”

“不必认真吧。”单立伟说,“我去医院看她,也没买什么东西,所以……”

“她很认真的。”伊蓝说,“请别让我为难。”

“那好吧。”单立伟无奈地说,“留下来吃饭,可好?”

“我得走了,她一个人在医院里,我不放心。”

“姐姐何时再来?”丁丁cha嘴。

“周三。”伊蓝弯腰对他说,“以后我会常常来,教你弹琴,好不好呢?”

丁丁有些不信,转头看着爸爸。

“是的。”单立伟说,“以后姐姐会常来。”

“耶!”丁丁一蹦三丈高。

伊蓝摸摸她的头,跟他们父子告别。还没走出小区,却听见后面有按嗽叭的声音,转身一看,是单立伟,正做手势示意伊蓝上车。

“不用了。”伊蓝摆手说,“这里走出去公车站很快就到了。”

“来,上车。我送你。”他的语气温和,但是不容拒绝。

伊蓝想了想,拉开车门。听话地上了车。

车子开动了,他问她:“你多大了?”

“就要十七了。”伊蓝说。

“舞跳得很好。”他说,“我昨天无意在电视上看到重播的节目,你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伊蓝忽然脸红。

“丁丁很皮。”他说,“你妈妈很有耐心。”

“我也会的。”伊蓝说。

他忽然笑了:“你也不用有压力,我也不要求丁丁考级什么的,我让他练琴就是想让他能安静些。”

伊蓝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她把她接回家,让她第一次坐在钢琴前时她说:“你太安静了,钢琴可以让你的内心变得更开放。”其实她说得对,现在回想起来,伊蓝应该好好谢谢她,是她让自己在音乐和舞蹈中得到足够的释放。那些成长时的酸与痛,苦与涩,才能在不知不觉中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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