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爱·异客逢欢(25)

便这么磨磨蹭蹭地往前走,一直走到满身出汗,走到星光疏冷,才看见自己住的大楼,临走时忘记关灯,寝室的光还亮着。到了门口,借着路灯一看,双脚磨出了好些血泡,虽有厚袜子包着,脚板还是破了皮,血淋淋地惨不忍睹。

皮皮在心里痛哭:真是人狐异类啊!狐狸大仙说怒就怒,是不可以得罪的!

她微微地松了一口气,一抬头,却看见门前的台阶上隐隐约约地坐着一个白影。

那姿势是熟悉的,依稀分辨得出。

“家麟?”

白影站起身来,诧异地迎上去:“皮皮,出了什么事?这么晚才回来?”

“我……我的鞋丢了。”皮皮觉得有些委屈,又怪自己太爱贫嘴,自作自受。

幸好家麟也没有多问,大约是怕她尴尬,见她一步一跛的,便伏下身来:“我背你上去。”

皮皮很老实地扒在家麟背上,让他将自己背上了二楼。

其实这也不是家麟第一次背她,有一回她骑车摔跤,骨折了一个月,家麟天天骑车送她上学,上下楼都是他扶着,其间也背过几次。那时他的个子也不是很高,但她更小。他的语气不容商量,她也不推诿,便欢欢喜喜地伏在他背上。为了这个,家麟还被人取笑了,说他是“猪八戒背媳妇”。当时背她的家麟脸是板着的,腮帮子硬硬的,摆出一副抵挡流言的样子。末了又阴差阳错地被选成全校学雷锋标兵,很是搞笑。

家麟穿着件羽绒大衣,但男人的气息却还是从领口钻了出来,丝丝线线流入鼻尖。皮皮的心砰砰地跳得很快,面红耳热,觉得身子快要被他的脊背灼伤了。

进了门,家麟将她放在沙发上,转身便到厨房里烧水。

“家麟,这么晚找我有事吗?”皮皮隔着门问他。

“没事。”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考试没考好?”

“嗯。不是不好,只是没到我期望的那个分数。所以申请了学校也不给全奖。”

在记忆中,以前只要考试考不好,家麟就不肯马上回家,而是先到皮皮家坐坐,缓缓气,养足精神,准备面对母亲的咆哮。

“那你多申请几个啊。东方不亮西方亮嘛。”

“我只看中了几个学校,其它的就是给了我全奖也不想去。”

皮皮苦笑。

家麟从来都是年级第一。养成了他在学习上心高气傲的性格,什么都要是最好的,第二都不行。

“那你……要么,再考一次GRE?”

“嗯,只好这样了。还有最后一个学校没给我回音,我再等等吧。”

皮皮记得每次准备GRE,家麟都好像掉了几斤ròu。到北京参加个什么新东方学校,都是封闭式学习。回来一见面,又黑又瘦的,让人心疼。

“我这里有土豆片,你吃吗?”觉得话题太沉重,皮皮忽然道。

“你的脚肿了,我带你去医院吧。”

“不用不用,我有云南白药。”

家麟给她泡了一杯茶,看了看手表,说:“太晚了,我回去了。”

“哦……嗯……”其实皮皮想说,既然这么晚,你就在沙发上将就一宿吧。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见他走到门边,皮皮忽然想了一件事,问道:“你最近见到田欣了吗?”

家麟迟疑了一下,没有回头:“没有。”

“如果见到她,拜托替我问一下,NK演唱会的六折票买了没有。这丫头,打几次手机都不回。”

“好的。”

家麟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很深:“晚安。”

皮皮笑了笑:“晚安。”

门轻轻一扣,关上了。皮皮不顾脚上疼如刀割,连忙冲进洗手间。

月事来了。

12

地铁钻出路面的那一段正好路过C城一中。

这是一个晦暗的清晨。远处几个巨大的烟囱并不冒烟,是工业城市的遗迹。

可是皮皮还是觉得风里有些说不清的颗粒,以至于进了地铁,被暖气一烘,顿时像抽了鼻烟一样咳嗽开了。

虽然每天都路过自己的学校,皮皮却总是故意把视线调向不远处的电视塔,或者是更远的金安大厦。宁愿看一千遍上面的广告也不愿看一眼C城一中。

可是昨夜脚疼了一晚,皮皮没睡好,眼皮有点抬不起来。加上家麟来了,有点怀旧,便多看了一眼久违的校舍。

行政楼上的瓦片翻新了,新建的教学楼竣工了。气派非凡的体育馆上垂着几个巨大的条幅,头四个字是“热烈欢迎……”。闭着眼睛都能听见学校的高音喇叭。高二七班的教室在靠近街角的一侧,右手最后一间。田欣说,桌椅没换,桌上的三八线还在。上面多了几首无厘头的诗,有一首是她和皮皮的旧作,韵笔皆妙,又很搞笑,旁边还有人给配了漫画。田欣用手机拍下来传给皮皮,让她笑了好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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