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即若离(24)

我笑得什么似的,问她:“你一直都这么胖?”

“十六岁以后才胖的。”罗琳说,“得了一种怪病,要天天吃含激素的药,病好了后就再也瘦不下去。”她掏出她的钱包给我看里面的一张照片,是一张合影,两个很清瘦的小丫头亲亲热热地站在一起,我看来看去,没有一个像罗琳的。

“这个是我。”罗琳指着左边的一个对我说。

我惊讶,简直认不出来!只好指着右边的一个问道:“那她呢?”

“是我的病友。我们同一天入院,得同样的病。我活下来了,结果她死了。”罗琳把钱包收起来说,“伤心的往事不提喽,来来来,我们做习题。”

我轻轻地说:“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去年也死了,白血病。”

“生命无常哦。不过,活着也不容易。”罗琳把试卷翻开说:“我们对付完高考要对付毕业,对付完毕业要对付工作,对付完工作还要对付各种各样的人际关系,一日一日,永不停歇。”

我笑:“照你这么说,不如死了好?”

“那倒不是,人只有活着才能证明自己。”罗琳说,“比如你现在就可以证明,你的数学还可以学得更好。”

“你在教训我?”我说。

“你叔叔说得一点没错,你真是个敏感的小丫头。”罗琳说,“我可不想教训你什么,我只是觉得,你一直不够快乐,要知道在我十七岁的时候,我每天的快乐就是可以少吃一把药,就这么简单。”

罗琳的话让我羞愧。

或许是真的,自从博文去英国念书后,我就开始戴上了那张冷漠孤独和张惶的面具,直到今天,罗琳毫不留情地当着我的面撕去了它。

等罗琳走后我在电脑里调出了我的小说,这篇只差一个结尾的小说充斥着对人生的不满和对爱情的困惑,那些虚张声势的痛苦此刻让我觉得脸红,我手指一动按下了删除键,可仅仅一分钟后便开始觉得不舍,又赶紧从垃圾推里抢救了回来。

患得患失,无限丢脸。

忽然想念凌夏,还有他的歌。

正想着,门铃响了,门外站着的竟是他。探头探脑地问我说:“你家有电吗?”

“有啊。”我指指开着的电灯。

“那借你家的电笔给我用一下好吗?好久不住在这里,不知道为什么断电了。”

我跑到电视柜底下找出工具箱,可是找来找去竟不认得哪一枝是电笔,只好把整个工具箱搬到他面前说:“喏,要什么自己找吧。”

他很快找出了他想要的,拿到手里对我说:“谢谢,很快就还回来。”

“不用谢。”我说。

他继续把头往里探探说:“爸爸妈妈都不在家吗?”

“是啊。”我说,“走亲戚去了。”

“对呵,年还没过完。”

“嗯,要过完十五才算过完啊。”我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进行完这些无聊的对话后,他走了,我关上了我的门。其实,我应该有很多的话跟他说才对,可是见了他却一句也说不出来了。我正在懊悔的时候门铃又响了,打开门,竟然又是他,把电笔递还给我,讪讪地搓着双手说:“你瞧我这记性,走的时候把总电阐拉掉了,竟然会忘记!”

“你刚到家?”我问他。

“是啊。对了,乐队马上要来我家彩排,要不要来听?我们排了两首新歌。”

“不了。”我艰难地摇摇头。主要是怕我妈又来个半路出击,到时候我可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是啊。”他抓抓头说,“要考试了,你一定很紧张。再见,好好复习哦。”

我坐回书桌看书,书上的字成了飞来飞去的小虫,一个也捉不进眼底。隔壁开始传来音乐声,凌夏他们的彩排显然已经开始了,我跟自己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站起身来,走出家门按响了隔壁的门铃。

凌夏开的门,看到是我,他很高兴也有些吃惊,问我说:“怎么,是不是打扰到你看书了?”

“没。”我说,“你改了门窗后声音小多啦。”

“那……”

“听听歌不行吗?”我扬扬眉。

他笑了,朝我做出一个请进的手势。

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地和凌夏他们乐队接触,亲一色的男生,不过都很和气,看得出他们对音乐都有一种近乎于傻气的执着,和凌夏完全是同道中人。

彩排并不是那么好看的,他们排的是一首新歌,常常会磕磕袢袢地停下来,听不到完整的旋律。好几次反复后,凌夏皱着眉说:“不行,感觉始终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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