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絮(14)

「天昱这小子,看来不教训他是不行的了……!」

聂天昊就要动身住楼上走去,岂料聂翔翱却轻轻的扯住他的衣袖。

「昊哥哥……别恼了,这种事我都习惯了,算吧……我想吃饭了,陪我。」

聂翔翱低头轻声说著,纵然表面上是装得蛮不在乎的,可以聂天昊一看就知道这是他在强自压制自已的情绪。

翔翱这孩子由小开始性子就倔得不得了,无论对方是谁,只要是他认为自已是对的,就死不肯低头。就唯独面对著他的二哥天昱时──他才会像只被打败的猫儿般夹著尾巴、缩起耳朵,畏缩不前。

不是因为害怕而不敢反驳,而是因为内心的自卑感吧?

翔翱大概觉得是自已破坏了聂家的和谐,如果不是自已,妈妈绝不会为了他而气忍吞声,这个家的人更不会针锋相对──他的天昱哥哥也不会把气泄在母亲艾格莉丝身上吧?

聂天昊轻叹一口气。才不是这样呢,由小开始天昱便有严重的恋母情结,母亲死後没多久父亲就把以前的女人──艾格莉丝带回家,不单要当时只得九岁、哭红了眼的天昱叫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为母亲,还忽然间多了一个七岁的异母弟弟,这叫天昱小小的心灵怎样能够接受?

在屋子中流传了不短时间的传言也被聂天昱听进耳中,变相的,他直觉的认为是母亲因为知道了父亲和艾格莉丝有染,才受不住的自杀。

聂天昱怨恨夺去亲生母亲的艾格莉丝,连带关系下,他把当时只得七岁的弟弟聂翔翱一并也讨厌起来。

聂天昱动不动就把气发泄在聂翔翱的身上,出言侮辱、冷嘲热讽、拳脚相向……九年间,此等类似的事情发生过不计其数之多。

大概真的是惯了吧,翔翱对天昱的恶意侮辱往往都能不动声色的一笑置之,可是又有多少人看到他的心灵上,究竟被割上了多少道经过刻意隐藏的染血伤痕?

「翔翱……」聂天昊叹一口气,他轻轻的牵过聂翔翱的手走向饭厅,「好吧,哥哥听你的话。」

「嗯。」

聂翔翱深吸一口气,忍著,反正都忍了这麽多年了。自已不过是寄人篱下,有什麽权力阻止他人对自已的鄙夷?归根究底都是自已的错──如果那天在加拿大没有贪一时好奇应允母亲说要过来香港一看未曾见面的父亲,这个家或许不是这个样子吧?

所谓的父亲……不过是一个只会利用自已的母亲的男人!

想到这里,聂翔翱不禁紧握手中的筷子。聂浩坷,他绝不会承认这个自私自利的人是他的父亲!

「翔翱?你没事吧,筷子都快要给你掐碎了。」

聂天昊看著神密幽暗的聂翔翱,担心的轻抚他的背。

「没事……」

聂翔翱疲惫的一笑,有气无力的说。

都捱了这麽多年了,他的心早已结冰了吧?哪里还会在意呢?如果……只要他不在,天昱哥哥便不会再为难妈妈的话,那麽……

他必定会很快乐的在他的面前解决自已。

「昊哥!我说过了我不要跟这个野种坐同一架车子!」

聂家大屋外,聂天昱不屑的瞟了聂翔翱一眼,跟著便对著坐在车厢内准备把两人送到学校的聂天昊天吼。

「天昱!你别闹了!」聂天昊生气的大叫,「你别这麽幼稚好不好,你都成年了,还整天在气这种无聊的事!」

「谁无聊了?是昊哥你有问题吧,整天护著这个野种!若果不是他那个无耻的母亲,妈妈不会死的!」

聂天昱凶了一眼坐在车上垂下头的聂翔翱。

就是这个死杂种!不是他的话……如果他那个下贱的母亲没有生存过,自已的妈妈就不会抛下他和哥哥,一个人独自踏上黄泉路!

「野种!你还不快滚出车子?你这种人根本没资格坐在昊哥的车上!」

聂翔翱身子一颤,冰蓝的眼瞳隐隐泛起泪光。野种……他是野种啊……父亲跟外头女人生出来的孩子不叫杂种叫什麽?

「昊哥哥……我还是自已到学校吧,在这里吵下去也不是办法来的……」

聂翔翱虽然刻意的装出不在意的笑脸,可是眼明的聂天昊却没有看漏了隐没在聂翔翱蓝瞳中的水光。

「翔翱,你才刚新转学到这间学校,连懂不懂去都是问题!你就听话让哥哥载你去,别逞强了。」

聂天昊按下正要起身的弟弟,然後把头探出车外。

「天昱,我不想多说,相信是我太宠你了,弄得今天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你再在这里吵的话,我想我该要告诉爸爸让他来跟你谈一谈。」

「狡猾!不要拿爸爸出来凶我!」聂天昱气得直跳,他恶狠狠的瞪了聂天昊一眼,然後心不甘情不愿的打开车门坐了进去,看到坐在一边的聂翔翱,他倏地揪住他的衣襟,「我警告你,你给我缩好身子不要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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