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外面的雨终于停了。

阮虞也算是松了口气，要不然夜里一个人听着雷声能不能睡着都是个问题。

而此时里屋，楚歆正从柜子里翻出来几个床褥。

这里之前是仓库，根本没有床，他们只能在地上打地铺。

楚歆想也没想地就把两个人的“床”都铺好了。

褥子、枕头、被子，一应俱全。

秦垣还特意搭了个架子，点了个火在屋里。

不知道他从哪儿摸出来一个可挂的小锅，把它搭在了架子上，现在正烤着一锅冷水。

楚歆铺好床的时候，锅里的水已经沸了。

他回身把小锅取下来，倒了热水出来。

他们的衣服还很潮湿，靠在火边多少会好些。之前秦垣还翻出套替换的衣服来，他虽然嘴上说着不照顾阮虞，可最后还是把东西送去了外屋。

不过现在不知道他跑哪儿去了。

楚歆正暗自想着，忽然听窗户那边有人轻敲了两声。

转头一看，果然是秦垣回来了。

秦垣双臂交叠扒在窗台上，笑眯眯地盯着楚歆瞧。

“回来了？”楚歆看他头发还没干，“一扭头你就没影了，你衣服都没干。”

秦垣轻巧地一撑，翻进了屋子。

楚歆随即递给他一杯刚做好的热水。

还没喝上两口，秦垣就开始咳嗽起来。

“……你身体怎么回事？”俩人在火边坐下，楚歆忍不住问道。

秦垣无所谓地笑笑：“没什么事，雨天嘛，着凉不是很正——”

话还没说完，秦垣突然又开始咳嗽，而且这次明显更加重了。

楚歆帮他拍了拍背，直到看见对方指缝间流出的一抹红色，他才意识到对方在骗他。

“别人着凉咳嗽，你着凉咳血？”楚歆脸色暗了下来。

秦垣把带血的手往回缩了缩，似乎有点心虚。

“……是因为上次被我驱散了吗？”楚歆道。

他的歌声带有驱散鬼怪的能力，会对游戏内的BOSS带来很大的影响。

秦垣没说话。

“……”楚歆垂眸，取了块浸过热水的毛巾，给秦垣仔细地擦着。

温热的毛巾贴到唇边，格外舒服，秦垣任由对方给自己擦着，还主动把带血的爪子递了过去。

待爪子擦干净了，秦垣顺势反手拉了楚歆一把，楚歆整个人重心不稳地栽进了对方的怀里。

楚歆刚想起身，就感觉后脑勺一沉，被一只手用力按住了。

他的脸就埋在秦垣的锁骨处。

“……为什么一直跟着我？”楚歆没急着再动，而是轻声问他。

楚歆感受到对方的喉结处震动了起来。“大概是跟你跟上瘾了。”秦垣回道。

心头一热，楚歆忽然很想看看秦垣的肩膀处是不是有处银杏叶的标记。

零、银杏小队、胸针。

既然对方已经记不清自己的过去了，那就由他一点点地去追寻。

既然NPC和玩家之间存在着模糊化的技术，那就由他一点点地去试探。

只要游戏还在继续，那他就一个一个副本闯下去。

茫茫人海，也许一切只是个看起来很美好的巧合，可他也想去试试看。

楚歆正想着要如何撩起对方的衣袖，结果就听到外面“轰隆”一声雷响。

“啊啊——！”外屋立马响起一声尖叫。

房门几乎是被瞬间推开。

“啊啊啊啊——救命啊——！”阮虞红着眼就冲进来了。

楚歆立刻推了一把，强行和秦垣拉开了距离。

阮虞正怕得不行，完全顾不上关注他们刚才的姿势有多暧昧。

“……你怎么了？”楚歆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问道。

阮虞哭丧着脸道：“打雷了！你们不怕吗？”

之前她就忍了好久了，奈何现在这雷声实在太大了。

说完这话，她看了看楚歆，又看了看秦垣。

终于意识到，他们要是怕打雷就有鬼了。

楚歆无奈地安抚道：“你先平息下，说不定一会儿就不打了。”

于是他们陪着阮虞等了大概一个多小时，重新下起来的雨总算又停了。

阮虞抱着枕头，可怜兮兮地回了外屋。

秦垣凑过去观察了一阵。

确定外面关了灯，没了动静，他才回头道：“她睡了，我们出去看看？”

“出去？”楚歆有点意外。

之前对方已经出去过一趟了。

“趁着现在没下雨。”秦垣又道。

俩人轻手轻脚地从窗户翻了出去。

夜里，村子一片寂静。

仿佛一切都睡着了一般。

明明刚下过雨，整个村子却是雾气弥漫，眼前的景象昏昏沉沉看不分明，却又像有白色的鬼影在四处游荡。

楚歆没想到夜晚的威尔纳村庄竟会是这种景象。

“这村子有点古怪。”秦垣压低声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