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球跑的,奶爸拳手(146)

“嘘!”沈正悟突然压住他,抱着乔一安的脑袋躲车帘后面。校车开出园区,他又看到那辆白车。

“你压着我了。”乔一安挣扎,“我喘不上气。”

“等一等。”沈正悟说。他们怎么找到幼儿园来了?他们到底要干什么?直到C线开出很远他才起来,还好昨晚搬了家。

乔一安把他推开。“你干嘛抱我啊?”

沈正悟摇了摇头。“没事……以后你不要乱跑。”

“我没有乱跑,你好奇怪。”乔一安晃晃腿,“等天气暖和了,我带你去游泳吧。”沈正悟若有所思,轻轻点了一下脑袋。爸爸到底惹着什么人了?为什么这些人要找自己?

沈欲今天请了假,在酒店睡睡醒醒。其间做了许多梦,好的坏的一股脑砸向了他。有5年前的画面也有现在,各种各样的人在梦里过场。收钱、打针、纹身、赵温文的狞笑,最后是接连不断的拳斗,他和许多熟悉的人交手。

勾拳、直拳、飞踢、侧踢、转胯……他拼命地躲,对手的脸一换再换。拳擦着他的肝区打过去,沈欲一撤再撤却不幸中招,痛苦地弯下腰,折在八角笼里。

眼前那张脸很模糊,腕上有一串蜜蜡佛珠。

“啊!”沈欲叫着醒来,从床上弹坐而起,汗如雨下。直到反应过来这只是一个梦,没有人打他,他也不用打任何人。自己很安全,这里是酒店。

只是一个梦而已。沈欲艰难地躺回床上,弓着腰,双手在梦中遭遇重创的肝区摸索。不一会儿手机响了,是闹钟。他把手机拿过来,看到赵温文回他的信息。

[赵老板:12号晚上,老地方]

12号?安安生日那天?可赵温文肯回自己短信,说明这件事还有回转余地。沈欲翻下床,突然两腿面条儿似的跪在地上。

兴奋剂的戒断反应。他胡乱地吸着气,好久没有犯过。断了将近半年,再怎么难也该断掉了,这是最后一点尾巴。越来越多的汗水从他脸上滑过,他手忙脚乱地擦着,要在儿子回来之前调整好状态。

快结束了,都他妈快结束了。沈欲抓住床单,手背和背弓同时绷紧像拉起一根线。拳击比赛一直是药物滥用的重灾区,好在兴奋剂戒断大多是心理排斥,身体损伤不算太大。每次反复都是被巨大的心理低落感掀翻,烦躁、焦虑、易怒,进而引起一系列的难受。

刚开始戒的时候,沈欲以为自己要死了。不是说多难受,而是打惯了亢奋药物的神经接受不了自己的脆弱和疲惫,让他觉得自己是一个无用的废人。

快结束了。沈欲又站了起来,咬着牙站稳脚步。不是废人,自己不能是废人。

站在盥洗池前,沈欲掬了一捧凉水往脸上拍。不能倒下,还要打3场正规的训练赛。是正规的拳赛,没有药,也没有人在自己身上押钱。他可以赢,可以输,打得过就赢,打不过就输。站着输在台上。

“我不是打手,是拳手,不是打手……”沈欲闭着眼重复,直到听见敲门声。

乔佚一直在敲门,差点以为沈欲又跑了。门打开,面前的人全身都是汗,耗尽体力似的撑在门框上。

是小乔。沈欲安心地闭上眼,往前栽了一步。“扶我,扶我一把。”

“你怎么了?沈欲?”乔佚完全没料到,可身体先一步作出反应,用自己的臂展将沈欲包裹起来。以前他做这个动作还要踮脚,才能追上沈欲的身高,现在轻而易举。

“没事,做噩梦了。”沈欲笑了笑,睫毛根部都是汗水。久违的安全感环绕着他,身体不受控制地想往前靠。但他只允许自己依靠了几秒,脆弱过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没做。

“没事了。”沈欲重新站好,“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几点了?”

噩梦?什么噩梦把沈欲吓成这样?乔佚看看手表:“到时间了,我去接安安和你儿子也行。”

“一起去吧,悟空换了地方住,我怕他害怕。”沈欲拎起一件外衣就走,“有烟么?”

“没有。”乔佚替他关好门,伸手插入沈欲的发根摸了一把他的后脑勺,全都是汗,“梦见什么了?”

“没大没小,别碰我脑袋。”沈欲歪了下脖子,躲开小乔压制性的臂展范围,真是不能招惹小毛子,大冬天的小乔身上那么热,抱着睡觉一定很舒服,“快,给一根。”

乔佚皱了皱眉,掏出一盒烟来。“说,梦见什么了?”

“瞎做梦。”沈欲熟练地点着。尼古丁在嘴里绕过一圈,深深吞进喉咙再使劲地吐出来。抽到一半他有点反胃了,半根烟在盒上拧灭,烟盒偷偷塞进自己外兜,“我这几年变得挺多吧?”

“嗯。”乔佚带他下了楼,观察着沈欲不太对劲的精神状态。他以前不抽烟,可即便现在抽上了也很难将他和烟鬼两个字联系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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