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纪明那边半晌没回应，李辉耀听到周纪明又发动了车子。

“胖子，天亮的时候还没消息，就把这个案子报上去，我们这点儿人根本不够......”

“诶，好，副队放心。”

周纪明挂了电话。

车被砸了个稀巴烂，应该是想确定里面有没有人才砸的，那就说明宋奈在那之前离开车了，那后来呢？是成功跑掉了，但是手机丢了才联系不上吗，还是说被追上了......

还有，什么人敢那么明目张胆地大街上砸车？为什么之前安然无恙的宋奈偏偏在自己和局长都出事的同时......

他无法不去想宋奈这次失踪的原因。

从范小芳死在宋奈酒店开始，他的生活似乎不再寻常，又或许是因为自己的不断介入，所以让宋奈被迫陷入了不寻常。他之前只是一味的因为在意和在乎，所以死皮赖脸地去粘着宋奈，巴巴望着他能跟了自己。

可这么个大活人突然凭空消失，在这暗黑即将暴雨的夜里毫无音信，让周纪明陷入了恐慌，他无法不去猜测是自己的仇家找上门了，或许是看不惯自己的人，或许是之前办案子惹到过的，更甚可能就是跟慧心福利院有关的人。

宋奈可以毫无遮掩地在媒体面前露了脸，还和自己一起站在办案最前线，万一他被那些人捉了去 ......

周纪明一手握着方向盘，另只手胡乱抹了一把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不要被情绪干扰判断。

没过多久，他就到了宋奈手机信号最后出现的地方。这里位于澧市某交通要道的支公路上，但是时间过去快十个小时，路上也没有半点能发现线索的痕迹，周纪明开着车在这条路上来回开了三四遍，最后刹停在了路边，下了车靠在车门边点了根烟。

迅疾的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带飞了起来，叶子轻，风稍一停，就有几片落了下来，搭在周纪明耳侧，落到他的肩上。

周纪明嘴里咬叼着烟，他在暗夜里四处观察，路的一端是岔路口，按照李辉耀的说法，宋奈的车子是在岔路口右侧的那条路被拖走的，所以宋奈离开车去往的地方绝对不会是那个方向。那么剩下的两条路，一条是两侧都是光秃秃毫无遮拦的商业街，而另一条路的一侧有绿化带，而且很长。

宋奈很聪明，如果他想跑，一定会往有高大树木遮挡的绿化带里跑，为自己甩开那些人拖一些时间。

而这个绿化带的尽头，对面就是公交车站，也就是宋奈手机信号最后出现的地方。

周纪明盯着那个公交车站，广告牌微弱的灯光打在前面的候车长凳上，墨绿的漆此时却像入了地狱般的黑，孤零零的站牌立在旁边似乎被风一吹就会倒下。

又一阵风吹来，落叶被强行带离了周纪明的肩，朝着公交车站的方向飞去。

“嗡-嗡-”

周纪明手机又响了。

“喂？副队。”李辉耀声音中的不安带给周纪明不详的预感。

“有什么发现？”

“有段视频…”李辉耀顿了顿，像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给周纪明看，却只是片刻，“得给你看看。”

周纪明指尖夹着的烟快要燃尽了，一块带着火光的烟灰落下，砸在地上，很快就黯淡下去。

“发过来吧。”

“好。”

视频传送速度很快，内容不长，也就四十几秒，画质很清晰，但是拍摄者手太不稳了，所以图像晃动比较厉害。

“这是我在搜索车祸新闻的时候发现的，发生时间就在昨天傍晚，那个人……看起来很像宋老板……”李辉耀兀自说着，电话对面的沉默让他有些担忧。

视频中的画面是一个男子倒在地上，看他旁边的车不难想到他是被撞了，接着他被几个从车里下来的人架起，之后带上车，跟着另一辆车走了。

虽然画面晃动厉害，但是那几个人把地上的男子架起来面向后来的那辆车时，那几秒画面是稳定的，即使那人额上浸了血，衣上沾了污，周纪明依然立刻认出了他。

周纪明的眼睛死盯着屏幕，他一直来回看着这个没有半点声音的视频。

这件事情，在昨天傍晚，就发生在自己此刻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对面，距离自己不过数十步。

———

“嘭！”

宋奈被猛摔倒在墙上，弹起落下，他的嘴角淤了血。

“二少爷，这家伙骨头还真硬，都这样了还能打。”

“跟他耗着，看他能犟到什么时候。”薛政摸着自己额头肿起来的一块淤青，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看着已经持续快一小时的精彩追逐戏，斜着嘴笑道，“敢打老子两次，玩儿不死你。”

宋奈早就没了力气，他现在浑身发热，头脑不清，只是凭着最后一点儿意念在反抗。好在早些年经常打架，身子骨还比较抗揍，但是再这样下去，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