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无欺(127)

  陶浩然朝着包厢大门而坐,岑兮一进来他就看到了,此刻心里莫名地一抽。

  秦悦站了起来,“老师来啦?没带伞吗?老师把外套脱了吧,有空调,一会儿就干了。”又让服务生去拿干毛巾来。

  岑兮有洁癖,摆摆手没要,自己脱了外套,用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水,又擦了下手里的手机,后随便放在桌上。问秦悦,“点了吗?”

  “没呢,等老师过来。”秦悦说着递给他菜单。

  “你们想吃什么就点吧。”岑兮又将菜单递还给她。

  “那我就先点啦!”秦悦拿了笔,在菜单上打勾,蓝祺也被她叫去一起点。

  岑兮坐下来,接过了服务生帮他倒的热茶,低头静静地喝茶。

  全程没有看过陶浩然一眼,明明就在他对面。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被忽视。

  陶浩然摆在膝盖上的手倏地握紧了,突然开口,“老师。”

  声音一出,蓝祺感觉就不太好。陶浩然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压抑着什么,但又带着很大的决心一样。

  岑兮慢慢抬头,看他。

  陶浩然心一横,装作不在意道:“老师,你帮我签个字呗,就差你的名字了。”

  “好的。”岑兮伸手接过他递来的那张纸。

  蓝祺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那张纸,预感特别特别不好。只有秦悦完全没当一回事,低头还在填菜单。

  岑兮拿到那张纸,还未放到面前,便看了一眼。

  然后手就停在了半空中。他一句话都不说,他的眼睛动也没有动,他的整个身体的每个部件似乎都不再动了。

  这样的岑兮,陶浩然看在眼里,不知道为何,有了一点点快感。为什么他吻了自己却忘记了,为什么他要接受那些死gay的邀请,为什么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忽视自己,为什么苦恼烦闷的永远是他自己,为什么他一直可以那样的云淡风轻?

  为什么?

  可此刻的岑兮呆住了,或者说是僵住了。

  蓝祺在一边都吓傻了,将将要害怕地叫出声时,岑兮动了一下。

  他很艰难地收回手,将那张纸放到桌上,抬头看陶浩然,问他:“什么时候决定的?”

  “这个月初的时候。”

  “嗯。”岑兮点头,依然看着他,眼睛一点都没有眨。眼睛似乎更红了。

  陶浩然突然希望他能针对这事骂一顿自己,就像以前每次自己做错了事一样地教训他。

  可是岑兮只是一直看着他,岑兮的嘴唇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岑兮到现在才明白陶浩然的那句“大不了退学好了”是什么意思,他早就想好了要退学的,他早说过他来读研是为了田梦。既然追不到自然要退学了,作为一个有钱人家的公子,玩这种爱情游戏玩了五六年,还是追不到,自然腻了。只不过在临走之前,又纨绔一把罢了。

  只有他,从头到尾傻得要命地担心害怕一切。

  只有他,一直盯着他的学习和论文发表。其实人家上学也只是为了爱情游戏。

  只有他,一直这么傻。难得喜欢上一个人,还喜欢到这种地步,彻彻底底把自己给栽进去了。

  原来人家从头到尾都没有在乎过,更加没有在意过。

  岑兮记得自己好像很多年都没有哭过了,可他的鼻子现在好酸啊,特别特别酸。

  就在蓝祺开口叫“老师”时,岑兮点头,然后又点了一下,轻声应道:“好。”

  他随后就从羊毛开衫的口袋里拿出钢笔,心里面一团糟,并未在意那支笔还是过生日时陶浩然送的那支,他匆匆地在纸上写好自己的名字。然后将笔压到了那张纸上,抬头想问陶浩然这样是不是就可以了。

  可在他抬头的时候,眼睛陡然一酸,眼泪差点就掉了下来。

  他吓得立刻站了起来,慌忙之中一句话都无法说出口,转身大步逃也似地走出了包厢,连外套都忘了拿。

  秦悦傻住了,蓝祺已经伸手拿起那张纸,然后惊讶道:“师兄你要退学?!”

  “什么?!!!”秦悦的声音特别大,抢过了那张纸。

  陶浩然坐在位子上,望着桌面上那支墨绿色的钢笔发呆。

  岑兮跑出门后,外面的雨下得比来时还要大。

  岑兮直接冲进了雨里,这才敢放任眼泪往下掉。哪里还顾得上雨大不大,身上冷不冷?他自己也不记得上次哭是什么时候了,从小他就知道,上帝是公平的。给了你那么优越的家世出身,还有个不错的脑子,缺乏家庭爱那就缺乏吧,没有朋友那也就算了,甚至孤身一人一辈子的打算,他也早就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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