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台上站了个女老师，景歧认得她，特温柔的一位语文老师，姓周。虽然年纪有些大，不过一眼看过去那气质真是如chūn风拂面，感觉就是非常有文化的那种。

景歧踏上讲台，“老师好。”

“你好，”周老师说，看了他一眼，似乎是觉得有些熟悉，再看向名册表，“……同学你叫什么？”

“景歧。”

她往这个名字旁边打了个勾，“好的，自己找个位置先坐着吧。”

景歧粗略地扫了一眼，见最后一组那儿有张桌子空着，走了过去。

旁边有女生瞧着他，景歧移开椅子，目不斜视坐上。

教室里的凉气缓解了暑意，直到这会儿心里才放松下来，他偏开目光，扭头看窗外的枝芽吐绿。

冯时一进门就看见方政那张脸，就在离教室门最近的那个位置上直愣愣地晃着。

当初分班表下来就已经知道会跟对方待在一起，这会儿两两相见都没有什么激动的情绪。

“你怎么这么迟！”方政压低声音道，“这位置我差点儿就保不住了！”

冯时勾完名在他旁边坐下，“辛苦同志。”

“你宿舍看了没？” 方政问道，“有认识的吗？”

“昨天去铺chuáng单遇着一个，看了名单都不认识。”冯时说，“别老操心我住宿。”

方政止住嘴，心说能不操心吗。

九点的时候，全校同学下操场参加开学典礼。冯时看了看四周，文科那边的人离这片远着呢，刚要收回目光就听到方政问了一句，“眼睛瞄哪儿呢？”

“景歧，”冯时道，“他在文8。”

之前聊天的时候就听说了这回事，方政点点头，跳了频道，“……樟樟在文4。”

冯时“啧”了一声，“我觉得吧，不论讲什么你都能联想到顾樟。”

有趣的是他之前见过几回顾樟，这两人不论是谁都很为对方神魂颠倒。

“谈恋爱不满脑子想着对方还叫谈恋爱吗。”方政说了一句。

“你怎么这么懂，”冯时乐了，“这话我得回去抄几遍好好回味一下。”

“妈的，”方政推了他一把，有些不好意思。

*

校长话比较多，在操场上顶着太阳晒了好一会儿才得以解放。

景歧跟着队伍回到教室，接下来就是发书等一系列事情，周老师在讲台上简单地给他们动员了一下。

“……还有就是，”她提了提眼镜，“咱们班呢，星期四的时候会弄个活动，以九月十号教师节为主题。”

她是希望能顶顶士气，八班的教师团队有好几个是之前一直驻守在高一，从没合作过的，先弄个活动也好把班上气氛调动起来。

“对班gān部有意的同学可以主动来找我，选班gān部和活动企划这两天内我会和大家一起讨论。”周老师笑了一下，“自我介绍是不是就不需要弄了。”

“不需要不需要。”下面有女生小声附和道。

景歧看了眼手表，一直翻着课本，教材的确是有变，不过这么翻了翻感觉还可以。

“行，现在也快中午了，大家去食堂吃午饭然后回宿舍好好休息，跟你的舍友认识一下，反正都是一个班的，”周老师说，“咱们下午开始上课……希望能和大家愉快地度过这个高二。”

教室里顿时散了一大片人，周老师在讲台站了一会儿，接着突然走到景歧身边。

景歧抬起头，有些不明所以。

“你是叫……”

“景歧。”

“噢，对，”周老师有些犹豫，“景歧，你这个头发……”

景歧反应过来，“发色是天生的。”

对不起我天生就这么帅。

“这样啊，那是我误会了，”周老师笑了下，“先去吃饭吧。”

景歧有些心不在焉地坐在位子上，心说冯时怎么还不来。

他背起书包，打算先去找人。

只不过刚走到文理两区的那条走廊上，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朝这边跑过来。

冯时刚刚花了历史最长时间把隐形眼镜摘了下来，老手抖。这会儿他也看到了景歧，不自觉地就远远朝他笑了起来。

冯时不笑的时候看着不太好招惹，笑起来时清秀耐看的五官展开，却很明亮，也很温暖。

主要还是人好看。

而景歧心里陡然有什么安定了，或许是因为这会儿他谁也不认识只认识冯时所带来的那种归属感作祟，或许是因为别的，不知道，也无所谓。

只是心里有个来路不明的念头忽然闪过，不甚清晰，也不解其意：这个人正朝我跑过来。

冯时停下步伐，“中午吃什……”

景歧却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他本来就比冯时要高一点儿，这个动作做得很自然：“……头发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