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为她，你没有去帝京大学吗？”沈绎程问道。

“对。”

“那……你做了这么大的牺牲，现在的结果不后悔吗？”

“这是牺牲吗？”苏梓陌眼睛弯弯的，笑起来十分好看：“这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选择了。”

“是……吗？”

苏梓陌打量着沈绎程，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师，我喜欢了一个人这么多年，没有得到过一点回应，却已经喜欢她，你知道为什么吗？”

沈绎程不解的抬起头：“为什么？”

“因为……我习惯了。”苏梓陌自己也觉得这个答案有些可笑，说出了之后自己也忍不住轻笑了两声。

面对沈绎程的不解，苏梓陌继续说道：“一段感情里，先意识到自己爱对方的人，往往很被动的。”

“就好像逛书店一样，我是那本书，在书架上盼望着被她买走，而她是买书的人，在一排排花花绿绿的封面里进行选择。”

“这时，每一次，她的每一次伸出手，我都感觉无比激动，随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拿走了旁边的书，在一次次的失落中继续期盼。”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她的手抚摸着封面的时候，在她暧昧的犹豫和在书店里继续转悠的时候，只要她没有彻底离开书店，那么不管她要犹豫多久，我都会等下去。”

“所以……这就是习惯吧！在她走进婚姻礼堂之前，谁知道结果会怎么样呢？”

沈绎程安静的听着，但其实苏梓陌后半段话他已经听不进去了。

他忍不住问自己：秦之临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自己的呢？

起码，肯定比自己意识到喜欢他早。

那么，那时的自己都做了什么呢？和他躺在同一张chuáng上，偶尔伸出胳膊搂住他，更有甚者开玩笑似的和他打趣：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想到这里，沈绎程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

多年之后，秦之临问他，你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情是什么？沈绎程回答：我曾经反复抚摸过一本书的封面，却在许多年后才下定决心把他买走。

“沈老师，”苏梓陌认真的看着沈绎程：“你还喜欢他吗？”

沈绎程身子一振，缓缓的点了点头。

“那……您应该回帝京。”

“可是……他在国外啊……”沈绎程一皱眉。

“他会回去找你的，”苏梓陌道：“越是艰难险阻的感情，才越能让人不断追去啊！”

沈绎程觉得，苏梓陌真的是天使。

那些困扰着他整夜睡不着的事情，那些他觉得一辈子都挣脱不掉的枷锁，突然好想全部消失了一样。

这时沈绎程才发现，原来自己那么喜欢秦之临。

想到过往，沈绎程只觉得一股暖流流向全身，眼眶似乎有些发湿。

苏梓陌看着他，道：“明天，市里有去帝京的火车，每周就一趟。”

沈绎程愣愣的抬头：“可是这里……”

“您不用担心我，”苏梓陌站起身伸了伸胳膊：“快入冬了，每年冬天，都会过来两三个大学生，你放心吧，等冬天了，我也就走了，明年chūn末再过来。”

最后，苏梓陌道：“沈老师，这个世界是充满奇迹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晴空万里，沈绎程走在碎石小路上，才发现，这里的天原来这么蓝，空气这么清晰。

第二天吃早点的时候，沈绎程和苏梓陌道别，和这里的村长、孩子们说了再见，再次坐在牛车往城里走，准备坐晚上的火车。

牛车晃晃悠悠的在雨后小路上走着，沈绎程掏出手机，看着周泽彦的名字突然一顿：不知道苏梓陌……知不知道我认识雒悠呢？要不要帮她对雒悠传递一些话呢？她们俩会不会像自己和秦之临一样，只是联系不到对方而不能表达自己的心思呢？

想来想去，沈绎程轻轻摇了摇头，微微一笑：就像苏梓陌说的一样，或许这就是最好的安排吧！

想着给周泽彦拨了电话。

“喂？绎程啊！是你吗？”

“嗯哼～”

“……我都以为你被外星人抓走了，从此音讯全无了呢……”

沈绎程临走前给沈父和周泽彦发了短信，说自己去支教一段时间，未必能收到信息，让他们不要担心。

其实沈绎程不过是想暂时忘记这些人罢了。

周泽彦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后天吧！”沈绎程道。

“那太好了，我去接你……”

“也行，”沈绎程看着小路两边的绿树：“能问你个问题吗？”

周泽彦没想到沈绎程居然同意了，正在震惊中没缓过神了，随口道：“嗯……？”

“你……为什么喜欢雒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