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番外(43)

作者:叶鼎洛 阅读记录

“哈哈!裘老先生和吴逸明成了不共戴天之仇了!”曹惠明笑说。

“什么仇?我还值得来睬他呢!”裘一秋苦笑着说。

“那个小朋友知道了没有呢?”鲍芹村说。

“来了!来了!……”杨玉璋说时,那位小朋友翩翩地走了进来。先生们全在他的面前,他不知道对哪一位招呼才好。所以他面孔红着,用他的好看的笑容来表示他是随便对于哪一位先生都很亲热的。

“哦!张敏修!吴逸明要来把你抢去了,怎么办呢?”先生们都把他爱得头也昏了,竟说出这种不分轻重的话来,又好像大人骗小孩子的样子。

“怕他做什么?他是疯了的……”小朋友害羞得面孔越红了。朝着墙壁轻轻地说。

“哈哈……”先生们笑了起来。

吴逸明在门上写了字以后,天天坐在一个亭子里,看见裘一秋出来,就睁大了眼睛。最后去削了一把木刀,拿在手里,跟着裘一秋走了几天,在许多同学面前宣言道:

“我这条命不要了。预备来和裘一秋拼一拼,只要他落了单,就请他吃我一刀!”

自从吴逸明闹了起来,N校又发现了许多新奇的事故。有一天清早,办公室门口的通告处,贴出一张榜来。那榜上有许多先生,和许多学生的名字,一对一对地排列着,在每一对名字底下题上一首诗。好像旧小说里的“有诗为证”的诗一般,用以赞美他们的事迹。这一张榜有五尺来长,上面写着六十几个名字,三十几首诗。最出人意料之外的,洋楼上的黄先生、白先生的名字也居然排在里头。

转眼间到了夏天了。

离放暑假的前几天,有某女校到N校来参观。白先生首先殷勤招待,领她们到各处去把N校的所有的地方都走到了以后,特地开出图书馆来,在那个地方开一个欢迎会。

许多人都到齐了。主位上坐着:冯校长,周先生,白先生,黄先生,洋楼上的先生和三区的先生以及五区的先生,客位上齐齐整整坐着几十个一律穿着白制服的女学生。冯校长致过欢迎词后,各教员都发表了些恭祝的意思,大家就用起茶点,做起余兴来。周先生唱了一首日本歌。白先生唱了一出“秦琼卖马”。鲍芹村说了一会笑话。铁瑞章,尤庭玉等又合唱了一出“马前泼水”。这个盛会也延长了一两点钟。

但是就在这一天,就是S埠报纸上盛传外国人惨杀中国人的一天,这一个消息当天就传到N校,N校的学生怒潮一般激动起来,对于先生们的欢迎会很是愤怒,明天上午,自治首领便召集全体同学在大礼堂开会,取决下学期的各教员的去留。

这场大会对于三区的先生们很是不利,有一个人把他们平时的罪状宣布了出来,许多学生如梦方醒一般地觉察这几个教员真是坏极了,于是轰然大叫,许多双手齐举了起来。只听得一个人把尤庭玉,鲍芹村,杨玉璋,裘一秋,花正绮,铁瑞章,曹惠明七个人的名字连起来念了一遍,接着就有许多喉咙大喊道:

“滚!滚!滚!……”

于是七位先生的事情就这样决定了。他们各自望着各人的箱子,好像已经系好了行李票的样子。大家把那些许多日子堆在那里没有改动的卷子,趁这机会送到教务处去。

从那天起,就有许多担行李陆陆续续挑出N校的大门。

即刻放了暑假。N校的一所大房子空了起来,炎炎的太阳照在各区的天井里,梧桐叶子很浓,蝉的声音闹成一片。周先生没有事做,到各处去看看房子。走到五区,有一个没有回家的学生在宿舍安着一具炉子,在那里煮饭吃,烟雾直腾出来。周先生进去时,看见那墙壁已经熏黑了一大块。周先生把那学生说了一顿,提了他的锅子就走。

下午四五点钟,太阳也下去了。周先生洗了一个浴。把衣服换得直挺挺的,把申报包好了那只小锅子,慢慢地踱到家里来。

“爸爸!”他的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见他回来了,亲亲热热地叫他。

“嗳!”周先生答应了,坐到那天井里的藤椅子上去,把那只锅子给他的女儿,说道:

“你把这锅子去试一试,看它漏水不漏水,也可以留着用的。”

他女儿满满地盛了一锅子水,喊道:

“爸爸!一点也不漏!”

第23章 双影(1)

想起来似乎已经去得很远了,算起来也不过是几年之前,这就是我在奉天时,记得很清楚的一件事。

不必来说明是哪一年,总之是这么一年的春初,我到奉天的某机关里去做事。我未到奉天之前对于它的推测,和已到奉天之后对于它的感情都是很坏很坏的。在我顽固的成见中,似乎那一提起来虽则也颇有雄浑之感的塞外荒都,除了黄沙马粪冰团雪块之外是一样也没有的。可是那时候上海的社会正逼得我无路可走,既有那么一个每月百数十元收入的机会,我便毅然决然舍弃了这个正在等待春之再来的江南都会,抱着一腔惜别的幽情,向北长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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