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一+番外(191)
“你想起来了。”钟衡说。
“会不会太迟了?”
“不迟,”钟衡的语速很快,斩钉截铁一般,也许自己也意识到了,他又兀自强压了下去,转为一种稍稍低沉些的语气:“你该睡了。”
“你多久回来?”
钟衡轻轻拨开口袋里的怀表,“大概一两个小时候,别等我了,睡吧。”
“你别挂电话——”祝深抱着手机侧躺着,“回来之前别挂电话。”
“好,不挂。”钟衡忍不住笑了。
他哪舍得挂啊。
祝深闭上了眼睛,听着耳畔手机里的钟衡的声音,就好像钟衡在他身边一样。
“对不起……太晚了,我这个破脑袋,想明白这些事情真的太晚了……”祝深哽咽着说,眼泪浸在了枕头里,洇湿成两滴细小的暗色。
一个人是为着什么才会在全然得不到对方的回应下日复一日等待着另一个人啊。
光是想想,就很心疼了。
——而钟衡什么也不为。
这样想,就更加难过了。
“别说对不起啊小拾。”钟衡轻轻哄:“那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晚……真的不晚,你能看到就不算晚了。”
“即使我那么久都不给你回应?”
“即使你那么久都不给我回应。”
“我不,我就要给你回应!”祝深的语气突然带着一丝泄气的暴躁:“我要在每一天都回应你,啊烦死了——让我也疼疼你吧钟衡!”
钟衡知他现在胡搅蛮缠大概是真困了,便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好,那你每一天都给我回应——现在要做的事是,睡觉。”
顿了顿,钟衡不甚熟练地补充了一句:“乖。”
祝深被这一个字哄得没有脾气了。
他果真就陷进了梦乡。
他做了一个很复杂的梦,是断断续续的片段拼凑而成的。
他大概回到了他八岁生日那天,他给钟衡贴好了创可贴,还对他说以后自己都会罩着他的。
“你叫什么名字啊?”祝深问。
钟衡难能可见地面红耳赤,告诉他:“我叫钟衡。”
“我记住了,以后不会再忘记了。”祝深说。
两人分开以后,祝深转头就十分得意地与管家张叔炫耀:“张叔,我今天认识一个很好的朋友?”
张叔笑问:“是吗,谁家的小朋友?叫什么啊?”
祝深扬起下巴对他说:“钟衡,他叫钟衡!长得白净人也乖,我可太喜欢他啦!”
画面一闪,便是圣诞节。
傅云织拖着行李带他走去车库,他问傅云织要去哪里?
傅云织望着天空叹了口气,“以后我们去L国会有新的生活。”
“可以晚一天再走吗?妈妈。”
“为什么?”
“有一个朋友在山顶等着我,我得去找他,他不喜欢我不告而别。”
果不其然,祝深跑到山顶时,钟衡的头发已经被风吹得乱七八糟了。
祝深将小蛋糕分他一半,笑着对他说:“圣诞节快乐,虽然来迟了一点,但好在我来了。”
钟衡好像笑了,声音糯糯:“圣诞快乐。”
童年的梦境一闪而过,紧接着,便到了穿着蓝白校服的高中了。
为了守株待兔,逮到那个常在桌洞里给自己送芝士蛋糕的人,祝深特意起了个大早,藏在了他们班的门后。
十分钟后,他看见薄梁朝他们班走来,手中正拿着一盒芝士蛋糕。
“又给姜遗送蛋糕了?”他笑着问。
薄梁像被戳破了什么秘密,微微一赧,却不否认:“嗯。”
祝深继续藏着,直到,钟衡出现。
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看到钟衡的那一刻,便知道他是为自己而来的。
他赶忙从门后跳了出去,矜不矜持与他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女孩子,这个人是为他而来,他也朝他跑去,就是这么简单。
“给我的么?”他站在钟衡的面前,抬手轻轻指了指他手里提着的蛋糕。
半晌,钟衡都没有说出话来,却诚实地递过了自己手中的蛋糕。
祝深问他:“你会折爱心么?”
“嗯。”
“下次折给我,”顿了顿,他补充:“只许折给我!”
钟衡眼神宠溺:“只给你。”
紧接着,钟衡的身影慢慢在他的眼前虚化,模糊在了眼里,如同隔了一层雾,看得不是很真切。
等到稍微清晰一些的时候发现他站在窗户边,窗台上放着一盆白色风信子。
祝深的脑袋突然变得很晕,梦里的自己应该是躺着的,空气里都是消毒水的味道,他睁不开眼睛,只能隐隐感觉到有人在给自己试体温。
摸到那人的腕间,手表冰冰凉凉,甚至一端有一点点凸起的残缺。
他要走,钟衡不让,紧紧扣住了他的手腕,无意识地呢喃:“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