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一+番外(57)
他们之间隔着一扇门,祝深在门里,钟衡在门外。
可那扇门从来都没有为钟衡打开过。
自然,钟衡也从来都没有敲响。
夜已经深了,房内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钟衡猜他可能已经睡了。
刚要提着行李箱轻轻下楼, 却听门被打开, 祝深摁亮了曲着腿,倚着墙, 看着钟衡。
屋内的光亮直射在楼梯上,钟衡的影子倏地被拉得好长。
杨锦绣悄悄告诉钟衡,祝深在外面闷得不行,所以就先回来了。有那么一瞬间, 钟衡想中止那场会, 走到外面追上祝深。
可他却只能朝杨锦绣颔首,安排阿文去送他。
有什么办法呢?
他也是那么闷的一个人啊。
祝深喜欢追逐色彩绚烂的新奇东西, 可他眼里最耀眼的就是祝深了。他不会发光,他的光芒全然来自于祝深。
祝深觉得闷,想要走掉, 他却连挽留的话也说不出口。
慢慢地,他站在楼梯间, 回过头来平静地问祝深:“还没睡吗?”
祝深今晚睡不着。
白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思绪扰得他有些不安。
“要出差?”祝深问。
钟衡点头:“去T国, 有些事要办。”
“和杨锦绣么?”
“你知道她?”
祝深捡起了他惯常的笑,走了两步,将手搭在了楼梯栏杆上:“杂志上看的。”
“你也会看商刊?”
祝深不置可否地笑了,“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
“祝深。”楼梯上,钟衡轻轻叫着他的名字。
祝深漫不经心地应他:“嗯?”
“你不知道的事情也很多。”
“比如?”
钟衡不说话了,提着箱子就往楼下走。
祝深皱起了眉头,忍不住追了两步,“喂!”
钟衡回过头,缓缓朝他望去。
祝深居高临下,一双手却死死扣住扶手,只是这里并未被光线照射。
被光线照射的唯有他一张白皙的脸,映着光的是他倨傲的眸。
顿了顿,只听祝深说:“你的桃花要谢了。”
……怎么扯出这句来了?
能说的话明明那么多,为什么要扯出这句!
祝深隐隐懊悔,将眉头皱深,刚想要再添一句,问问钟衡的归期,就听钟衡沉沉答道——
“我会早点回来的。”
祝深轻轻地踢了栏杆一脚,一时不知该与谁置气,转头就回房将门给关了。
楼梯的亮光消失了。
钟衡在黑暗里站好了些时候,终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他还是……以前那个样子,一点儿都没变啊。
钟衡想。
院里的桃花云霞似的烂漫了两个星期,祝深便架起了画架在天台上画画。
——谁说留不住花期的?
他偏偏要留下。
正准备上色,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祝深顾不上换衣,直奔医院。
何萱脑震荡进了医院,为防儿子不上心,她还专门给钟衡和祝深分别去了一通电话,说是她不行了,叫他们过来听遗产分配。
钟衡出差在外,是祝深先来的。
私人高级病房內,只有何萱一人在,一见祝深来了,她立马瘫倒在床上,颤着声音把他招到床边:“你可来了……”
路上,祝深听方姨说起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大致是何萱在某个会所看上了一个男学生,与那男学生钱投意合,处了一段时间,还谈起婚论起嫁来了。这倒是把那男学生给吓坏了——他原本只是想被富婆养养,没想到富婆却认了真,要与他去公证。再一听何萱亮出自己的身份,他想到不日要当钟氏继承人的继父时吓得腿都软了,连连推托说不行。男学生他妈得知这件事后怒火中烧,去找了何萱,两个年纪相仿的女人大打出手,谁都没落着好,纷纷进了医院。
“嗯。”祝深坐在了何萱身边,见她不住伸头往自己身后看,是在找钟衡,于是祝深对她道:“钟衡在出差。”
何萱一听就不高兴了,扶着额角直说好疼。
她的额头缠着绷带,额心还隐隐渗着血迹。可即便是住院,何萱面容也是秀丽精致的,唇上甚至还涂着淡淡的唇彩,她不允许自己有不好看的时候。
祝深很难将这样子的何萱与沉冷淡漠的钟衡联系到一起去,若非两人相貌实在有几分相似,不然实在太难接受他们居然会是一对母子了。
“吃苹果吗?”祝深突然开口,截断了她的呼痛呻|吟。
何萱统共也就只和祝深见了寥寥几面而已,对他的了解全然来自于滟城的报纸和八卦周刊,本以为这个小少爷是不好相处的,自然也不好劳烦他给自己削苹果了。
祝深见她想了这么久,大概是想吃却不好意思说的,于是拿起了苹果,自顾自地用水果刀流畅地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