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电话里传来声响，江禾应声答道“江原，是我。”

“苗苗？！”江原的声音骤然提高。

接着江禾又听见那头江原扯着嗓子向江奶奶报备，“奶奶，苗苗打电话来啦，你在哪儿呢？”

也许是电话放得远了点，声音不是很清楚。但是江禾仍然听得见江原过于兴奋，踩得吧哒吧哒的急切脚步声。

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笑纹。

江奶奶疼他，每次他打电话过去老人家都很高兴——江原还耍宝吃醋，到底谁才是亲孙子呀？

很快，电话移交到了江奶奶的手中。

江奶奶年纪大了，耳朵不是很好了，说话的时候声音比较大一点，他跟江奶奶说话也习惯了提高一些音量。

“奶奶，是我！”

“欸，苗苗啊！你怎么放假都不回来一趟啊？茵茵可都想你了。”

江奶奶没有多问江禾在学校里找的兼职。江禾随他妈，向来要强，她就是劝他安心读书，他也安不下这个心来。

况且，她说这种话也没办法说得那么硬气——她一个孤老婆子，手上有没有什么积蓄，没有什么办法去接下这孩子的担子，她又哪能去叫他不要再去挑着呢？

江禾是个有出息的孩子，虽然怜惜他的辛苦，但他能担得起事，只有让人骄傲的。只是，她还是心疼俩孩子，特别是小的。

“奶奶，茵茵乖不乖呀？”江禾使劲眨了眨眼。

“乖，茵茵啊，可听话啦！今天还帮着她婶婶去干活去了。唉，小丫头就是想你了，之前还问我你有没有打电话回来呢——我让江原去叫她去了。”

“嗯，那就好。”

“奶奶，您刚才在忙什么呢？您不会地里还种着东西呢吧？江叔可是说了让你不要再种了，您可不能不听话！”

“没，没有种地了——就是菜园子里栽了两棵蒜苗子，其他的都没有种了，田地也都让给你尚叔家种着了。”江奶奶连连解释道。

农村里像她这样年龄的老头老太太们都还健壮得很，有的七十多岁的都还在奔呢。无不是想着还能动得了就还是要干，少拖累点年轻人为好。

但她这两年实在是力不从心了，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年轻的时候太过拼命，现在老了，这样那样的病也就来了。

要做也是做不了个什么事，出点问题就不是什么小事。倒不如自己放轻松点，也少给年轻的找点事。

“那就好。奶奶您年纪在这里了，是到了该享福的时候了。自己平日里可得多注意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江禾是真心将江奶奶当作自己的亲奶奶一样的对待的，因此有些话还是在不厌其烦地劝着老人家。

“我知道，苗苗啊，茵茵过来了，你先跟茵茵说一会儿吧。”

“好。”

江禾静静地听着电话里漏出来的，江奶奶关心着江茵茵，埋怨她跑得太急，大气儿都喘不匀的声音，从昨天起就有些焦躁的心情，似乎就这样慢慢地平静下来。

江茵茵刻意压抑着，却还是显得粗重的喘气声，在听筒里变得清晰起来，又过了几秒钟，江茵茵的声音通过听筒传了过来。

“哥！”

只听见江茵茵叫了一声，江禾就觉得自己的眼泪险些要掉下来。她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挺正常的，江禾却知道，她这是委屈得很了，故作坚强，不想让他担心罢了。

“茵茵，你刚刚去帮婶婶家干活了是吗？”江禾逃避着不去提那些事。

江茵茵在喊了那一声之后，情绪很快地缓了过来，快活地跟哥哥说着些家常话：“对呀！哥，我做得可好了。就是干久了有点累……”

兄妹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温情脉脉，都不忍心破坏这种安心的感觉。

说着说着，两人不由得都停了下来。

……

“……哥，婶婶说借不到钱，让我先不去学校了……”喉咙里梗着酸意，吐出来的话也不由得有些湿痕。

“别听她的！”江禾沉着声音，心里下着狠。

“哥有钱，我之前留给你的那张卡，哥又给你打了三千块钱，一会儿我再去给你打些钱过来，你先把要交的钱交了，欠着荷老师那里的先等一等，哥来想办法。”

“……没有关系的，乖，不要担心！”

江禾温声哄劝着，又仔细叮嘱：

“取钱、交钱的时候，记得叫江奶奶一起去，知道吗？”

说了很久，江茵茵才又放下点心来，相信她哥确实是有办法的——她的哥一直都是这么厉害的一个人，是她心目中的英雄。

又说了几句话，江禾让江茵茵把电话给江奶奶听。

江茵茵乖巧地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