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易之前其实就猜到了这些，但是……听到盛长安亲口说出来还是不一样的。

方知易捏捏他的手指，心情颇好：“你只是说这些是不够的。”

盛长安眨眨眼睛：“那还要说什么？”

方知易笑起来，有些高深莫测的样子：“翻旧账。”

盛长安“啊”了一声，接着明白过来，脸上的表情有些为难：“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而且……怎么翻？”

方知易咳了两声，下chuáng找了纸笔，又爬上来：“我给你划划重点。”

盛长安低头凑过去。

“首先，”方知易画了个圈，“现在你是处于优势地位。你要记住这一点，不要怕他，大不了我们回去。”

盛长安点点头。

方知易从那个圈发散出来几条线：“第一，如果他谈到我们两个的事情，扯到你的前途上，你就坚持如果他继续反对，自己就不会去国外发展，而不是等到他威胁你如果不分手以后还会继续gān扰你。这样他就会先关心到你的前途这方面，虽然他嘴上不说，其实他还是很在意的。只要你能坚持住，最后松口的肯定是他。就算这一次没什么效果，有过几次之后，他会主动和你说不再gān涉你的活动。”

盛长安理了理逻辑，“嗯”了一声。

方知易又点点另外几条：“如果他说起来最近自己有在反思，那你就正好趁机把以前的事情说出来。”

盛长安犹豫了一下：“我直接提起来吗？”

方知易想想：“这个……看你个人发挥。反正以后翻旧账的机会还有很多，不差这一回。”

盛长安：“……”

第二天，两个人准时到了盛斌家里。

盛斌似乎是等了有一会儿，看见他们后脸色不太好看，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住了，装作没看见方知易，招呼盛长安上楼。

方知易也没表现出来什么尴尬的样子，非常自然地坐到沙发上，招呼那两个小朋友过来聊天。

盛长安进了书房之后，盛斌坐到书桌后面，正想招呼他坐下，一抬眼看见盛长安已经坐在那里了。

他眼皮跳了跳，还没开口，盛长安就主动提起公司的事情：“控制权我已经转了出去，现在就只是占有股份吃分红。如果说您还是觉得不满意的话，可以继续下去，等这家公司申请破产，我就彻底和国外资产无关了。”

盛斌被他堵得严严实实，有些发急：“那你以后就只在国内发展？”

盛长安抬了下眼皮：“大概吧。”

盛斌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子上敲了几下：“我也不是说不让你在国外发展……”

“只不过我得听您的安排是吗？”盛长安笑了一声，“如果我还在这里发展，随时都会被您威胁。我退出还不可以吗？”

盛斌这会儿也不敢发火，一肚子气堵在心口：“怎么就和你说不通！我不是想控制你……”

“是对我好。”盛长安看着他：“我不需要您对我的这种好，如果您还坚持的话，我是不会再转向国外的。”

盛斌憋气，脸色很是不好看：“你这是自毁。”

盛长安摇头：“我不是自毁，是您一直在试图gān涉我的生活。我是在自救。”

盛斌没忍住拍了下桌子：“你！”

盛长安不说话。

盛斌忍了忍，让自己的声音柔和了一些：“这段时间我也反思了许多事情……”

“反思什么？”盛长安直接开口问，“bī我学自己不喜欢的东西，还是bī我去和同学jiāo流？还是说，把我的画都给毁了，还把我的老师打了一顿bī走？”

盛斌一愣，瞪起眼睛：“这都是谁教给你的？他教的？”

盛长安摇头：“这需要别人教吗？”

盛斌变了变脸色，改口：“我也知道当初是我对你不够关心，现在我也知道了你喜欢的东西，上次你生日的时候准备的也是适合你的口味的菜，结果你还没来……”

“不是的。”盛长安再次摇头，“不是说您意识到我口味和您不同后做出改变就是反思，应该去反思的是这些事情掩盖之下的部分。口味不是重点，重点在于，您根本没有关心过这些事情，您关心的地方都是我的成绩罢了。换句话说，你关心的不是自己的孩子，而只是……一个是否会让自己骄傲的附属品。”

盛长安的话说得实在是有一些重，盛斌气得站起来，似乎是要扔什么东西，但是他又停下了。

盛长安坐在那里不动，主动提起来方知易的事情：“可能你并不知道……你们离开后，我看了很久的心理医生，怎么都不行，整天都很痛苦，吃不好睡不好，感觉自己像是马上就要崩开的弦。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话，我可能现在早就支撑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