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与刑[刑侦](62)

作者:苏津渡 阅读记录

姜准做完了他准备的那道菜,却还在厨房里徘徊,跟在他身边欲言又止,从柜子里翻出瓶红酒,舀出半碗碎冰,斟满酒放进冰,在餐桌旁等着聂诚。

聂诚诧异地问他,一会儿不是要回单位么,怎么还喝酒。

姜准回了句“想喝”。

聂诚知道他心情不好,没有多劝,拿起酒杯碰了碰他等在空中的杯子。那晚他们都喝了不少,姜准忍不住问出藏在心里许久的问题,他问:我们究竟算怎么回事?

聂诚比他保守,在感情方面的意识尤其迟缓,很多事情在任其发展的同时,他或许并未认识到或想清楚。他一日不亲口说出,姜准就一日不敢在心中对这段关系定音,如果他拒绝呢、如果他不愿意呢、如果他根本不想要伴侣呢,他不想哪怕有一点强迫他。

这天的电话和酒让他有些坐不住了,他原以为他可以默认这样的生活,不非要捅破这层窗户纸,然而实际上这些忍耐不过是延迟他对答案的需要,他十分迫切地想听聂诚说出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两人的酒量都还可以,但此时面上已泛起一层红,聂诚尤甚。他与姜准的激动、紧张和一点点气愤不同,他的情绪很平稳,他清楚姜准在向他要答案,那么他一定要给出一个答案,即使他还不确定这是否是合适的答案。

他站起身,走到姜准身侧,拉住他的一只手,用另一只手解开自己衬衫的前三颗纽扣,然后俯身贴上他的双唇。

姜准长长吸了口气,再不犹豫地抱紧他,吮吸他的唇舌,然后拥抱着挪到沙发里。他解开他衬衫剩下的几枚纽扣,一手抵着他的后脑亲吻,单手解开他的皮带……

在第一次被羞耻和快感淹没后,他们没有停下来的打算。聂诚给郭英发了信息,十分抱歉地表示突然有点事情,如果她还想来的话,他会明天去她家接她。之后他们将手机扔到一边,在相识十三年中第一次放纵自我,沉湎于情感和感官的双重快乐。

然而就在聂诚手臂发抖地圈着姜准喘息时,郭英被人从放学路上劫走。

手机里有昨晚郭英发给他让他明天一早来接她的消息,聂诚没有惊扰姜准,给他留了字条,关好卧室门,强忍着浑身无力出门,刚走到车位前,被人捂住口鼻,吸入□□,带上了一辆面包车。

姜准十点多才醒来,一直等到下午两点也没见聂诚和郭英的身影,给两人打电话未接通,于是他打通了郭父的电话。聂诚的继父、郭英的父亲郭烨昨晚和战友喝到半夜,此时还醉醺醺的,听到姜准的询问酒醒了大半,说郭英昨晚去了聂诚家。两人仔细核对时间,发现昨晚郭英并未回家。

他们推测郭英收到聂诚有事的消息后,回消息同意了他的提议,于是放学直接回自己家,就没特意告诉郭烨时间更改,以至于她失踪一夜无人察觉。那聂诚呢,他就算发现郭英失踪,不会关机,相反会主动与他们取得联系,一起寻找。

姜准回到局里立刻上报,当时的局长邵青云既是曾经的刑侦队长、他们的老领导,也是聂诚的师父,他非常重视,认为这很可能与他们正在侦办的案件有关,动员全局、发动线人寻找聂诚和郭英。

这伙人很狡猾,他们抓住郭英和聂诚后开车去往郊区,避开摄像头换了车。那时人脸捕捉技术不成熟,不知道车牌号无法通过监控追踪他们的行迹。

最后他们接到报警,有人在海滨区港口旁的仓库里发现了大量血迹和一个奄奄一息的男人,经过照片比对,确认是聂诚。他们马上奔赴现场,在郭英失踪的37小时、聂诚失踪的21小时后赶到充满血腥味的仓库。

他们在仓库对面的海中打捞起郭英的尸体,她□□着,嘴唇残破,身上布满被海水泡得发白的鲜红伤口,那些伤口如同水果外包着的网布,纵横交错,密密麻麻。讽刺的是,聂诚被吊起时双手手腕的勒痕和因脱水而导致的昏厥,几乎毫发无伤。

姜准犹记得,夏日骄阳从海面升起,驱散了天幕的黑暗,照得海水波光粼粼,让尸体也不再分外可怖。聂诚被抬上担架,从他身边经过,外面的阳光让他似有所觉,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望着头顶瓦蓝的天空和洁白的云,瞳孔一片漆黑,似黑洞般反射不出一丝光线,只有无边无际的绝望。

他们配合心理医生,过了一个礼拜才拿到聂诚的口供,大致了解那一天都发生了什么。之后聂诚对这件事绝口不提,却没有走出案件的阴影,开始没日没夜地整理线索和资料,出差蹲点伏击,频繁地联系线人。姜准劝过,不管用,只好拼命陪着,他每次想起那段疯狂的日子会从骨子里渗出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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