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先到医院来待几天，医生说你这些天情况不稳定，等情况稍微稳定一点我再去做别的。”

但裴奶奶一点都不领情，在医院待久了，人的意志被一点点消磨殆尽，总喜欢说些丧气话。

“你要有什么事就赶快去做，别一直拖着。我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天天在医院拖着我也难受，早点走还能给你省点钱。”

裴佳节不接声，只轻声和关山商量着，晚上去安排些什么吃的回来，好三个人一起吃顿饭

出了病房，关山悄悄问裴佳节，要不要给奶奶转院或者升病房。

恒市第一医院的水平还不是最顶尖的，实在不行还能到国外去。

裴佳节拒绝了，转院和到国外去，这都是裴奶奶坚决不会同意的事情，她在恒市待了一辈子，不想老了老了，还在外面回不了家。

至于升病房这件事也不用，三个人在一间还热闹点，单人间就完全没人能陪她说上话了。

关山又问是什么病，可以把专家请到恒市来看一看，这样就不用老人家长途奔波。

“是肺癌，晚期，现在就靠化疗撑着。你知道的，我奶奶她原先是语文老师，脾气又暴躁，学校家里总有事能惹她生气，都说是气太多了把肺伤了。”

裴佳节又补充道：“所以我现在都不敢惹她生气，情绪波动稍微大一点都不敢。主治医生他帮忙联系过一些专家，中医西医我也都去找过了，都说只能在最后不那么痛苦。”

他故作轻松的说：“去年第一次发病的时候，我就开始做心理准备了。都做了一年了，我觉得我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关山没再说话，只是抱抱他，让裴佳节借着拥抱，把眼泪都在他的衣服上擦干。

裴佳节吸吸鼻子，瓮声瓮气说道：“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认识了你，我就总是忍不住要掉眼泪，以前我从来不哭的。”

“你说，会不会我们也像贾宝玉和林黛玉一样，你上辈子施舍了我一滴露水，我要还你一世眼泪。”

关山没看过红楼，但也知道两个人最后没在一起，是个悲剧，连忙否认：“才不是，我们是，是......”

关山也不知道是什么，他知道的中外古代爱情故事里，就找不出一个是圆满的。

但他可以现编一个：“我是大山，是土地，要想种些什么出来肯定要水，但是我又不会傻到去淋雨。那就只有用你的眼泪、用你身体里的流出来的多余的水浇灌我了，然后我就在心里开出一朵爱情的小花。”

裴佳节破涕为笑，还笑出了一个鼻涕泡，赶紧捂住：“去你的，你这么会编，之前也没少编吧，还有什么，快点从实招来。”

关山见人笑了，也不管面子这种东西，把他前后两版剧本，还有正在写的第三版，都告诉了裴佳节。

裴佳节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转移走了：“大金主和小演员，还有大作家和小助理，也亏你想得到。影视城都快建到乡下了，你怎么不干脆说，我们是乡村爱情之大壮与小美呢。”

关山认真想了想，然后认真地说：“你要喜欢也可以，我就是农民关大山，你是我从城里娶回来传宗接代的漂亮小媳妇。你为了重病的奶奶，不得不嫁给我这个出得起钱的、又粗又笨的老农民。”

有个护士姐姐从旁边走过去，诧异注视着这两个好像不太正常的病人家属。

裴佳节的脸烧得通红，这让他哭红的眼角变得一点都不明显了。

裴佳节有点抓狂，啊啊啊关大山到底是什么奇葩，他当时怎么脑子一抽就答应了。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裴佳节每天都在奶奶的数落中度过。

她一天比一天更不耐烦看到孙子没事在眼前晃，一天比一天更心疼忙里忙外的大山。

就算裴佳节拿了几本书过来看，她也还是不满意，要他到学校图书馆待着好好学习。

裴佳节没办法，只好每天早上去看一眼，然后晚上再去看一眼，白天的时间就在图书馆看书准备论文。

关山也不满意，他每天都送裴佳节回家，但是老婆一次都没有邀请他上去喝杯茶，每次送到楼下就让他回去，也没有离别吻。

他觉得自己变成了男朋友，好像比之前还不如，他都快忘了老婆的床单是什么颜色的了。老婆还问他，你怎么不去上班？

是不是得到了就不珍惜了，他们才刚好上没多久，不应该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吗，怎么这么迫不及待赶他走？

没办法，最后裴佳节给关山借了一张校园卡，两个人到恒大图书馆去蹭座。

两台电脑相对而放，一个写论文，一个办公。

关山暗戳戳问了关雨，要怎么穿才能显年轻一点，才能让他能够更好的融入校园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