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川照沉默片刻，也不想继续隐瞒，索性承认了：“嗯。”

梁之嘉瞬间瞪大了双眼，没料到自己的预感这么准，他又想了想, 道：“那你和夏妈有六年没见了，你岂不是……从高中就喜欢他了？”

“嗯。”楚川照再次点头，意外的坦诚。

“但是夏妈明明说，你是他的……情敌？”

楚川照轻笑而过，反问道：“那你觉得像吗？”

梁之嘉：“……好吧，我懂了。”

同样是暗恋者，他最能理解这种心情。这是属于他们心中的一座秘密城堡，城堡是用真心与爱来搭建，盛大却又隐蔽。

六年前，高三一模考试结束后，各科的成绩也全都公布出来了。楚川照拿着优异的成绩单回了家，心底隐隐有所期盼。

楚妈妈挂断电话后，楚川照就禁不住问：“妈，他怎么说？”

楚妈妈莞尔一笑：“你爸说你很棒，他也非常高兴，要给你送礼物。”

听后，楚川照却是眸光一黯：“我希望他能亲自送，不然派人送一车礼物来，也没意义。”

楚妈妈听后一怔，却依然用笑容来掩饰内心的不安，说：“照照，你爸他最近没时间过来看我们，但下一次，一定可以的。”

“你确定吗？”

“这个……”楚妈妈一滞，脸上的笑意有些僵了。

“做不到的事，就不要轻易承诺。”楚川照无奈地摇头，语气也愈加低落，“还有，他当真夸我了吗？”

“对不起，照照。”楚妈妈微微垂眸，“妈妈我也不想骗你的，只是……”

“没事，我理解。”

从小到大，楚川照的学习成绩优异，向来都是第一名。他的老师们不断表扬他，引以为豪，同学们也都很羡慕他。然而，他却得不到那个男人只言片语的夸赞与鼓励。

因为身体里流淌着那人的血，所以他得第一，什么事都做到最好，被认为是理所应当的。

“妈，我都十八岁了，可我见过他几次？”

楚川照嘴上这么问，但他心里比任何人都记得清楚。自他记事以来，都没有超过十次，就连十八岁成年生日那天，那位“父亲”也缺席了。

楚妈妈叹了叹，只是说：“他很忙。”

楚川照听后更为无奈：“是啊，他很忙。”

那个男人常年为他的事业忙碌，然后忙着陪他家里真正的老婆和儿子，而不是他们。

“照照，你爸他有苦衷的，你要理解他啊，而且……”

楚妈妈后面的话，楚川照没听了，也根本听不进去了，无非又是一些劝导与安慰的言辞。

他都听妈妈说了这么多年，早已不是那个哄一哄就忘了疼，给颗糖就不哭的孩童了。

而且什么？

而且他生下来只能随妈妈姓楚，跟着妈妈东躲西藏，四处搬家和转学，压根就不配成为那家人。

这些他都再清楚不过了，但楚川照不会对妈妈说出口，不想又一次刺痛她。

妈妈爱得太卑微，永远为男人考虑，帮他说话。可是对那个男人而言，他和妈妈或许更像是甩不掉的包袱。

上一辈年轻时的爱情，早已变质了。

楚川照不想继续待在家中，太过压抑，他想要出去透透气，便一个人去了学校。这天是礼拜天，学校的篮球场上，也只有他一个人打球。

他对着篮筐投了几球后，忽然听到了夏奕耀的说话声：“你一个人打球不无聊吗？要不要我陪你？”

楚川照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当他瞄见夏奕耀手中的书本后，就拒绝了：“不用了，我可不能耽误班长学习。”

临近高考，夏奕耀原本是在家中复习的，但他写作业时发现遗漏了他的化学笔记本。他想了想，应该是上周五放学收拾书包时，忘带了。

所以今天周日，夏奕耀也到学校来了，他想拿回笔记本，反正他是班长，手里也有班级教室的备用钥匙。

夏奕耀察觉到楚川照的心情不佳，便放下了手中的笔记本，反而到了球场上，截断了他的球。

“楚川照，怎么了？你明明又考了全校第一，但心情好像不好？”

“嗯，很多时候我反而更羡慕你这个第二名。”

“啊？？”夏奕耀听了不解，但显然，就算他再问些什么，情绪低落的楚川照也不会开口多说。

他也不想追根究底，干脆不问了，而是笑笑道：“楚川照，一个人打球太没意思了，我陪你！”

“你不用学习了？”

“晚上看书也一样，没关系的。”

两人从午后一直打到了太阳落山，天边挂着桔红色的晚霞，落日余晖洒在了球场上，两人的身上披着一层淡淡的光，地上的影子也被拉长了，紧挨在一起。